高烧了一天,他几乎已经认不清人了。
濒死的时候,有人喂了他消炎药和退烧药。
徐璟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弱,两天就又缓过来了。
狭窄的房间,四四方方,似是一间牢房。
他的身上盖了两床被子,被捂出了一身的汗。
在墙角那边,缩着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少年。
少年沙哑着嗓子开口。
“你醒了。”
徐璟翻身起来,知道身上的被子是谁的,就挪给他,“你是谁?”
少年一张脸黑灰看不清楚真容,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你的室友。”
每一间“牢房”中,是住着两个人。
徐璟定定的注视着他,“名字。”
少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名字啊,南舫。”
徐璟知道这不是真实姓名,就跟他也没用真名一样。
他病了一场,身上很虚,便开始打量着这间房。
房间内靠墙只有两张床,没有窗户,有一个狭窄肮脏的卫生间。
徐璟多走了两步只觉得身上虚脱,扶着墙问:“这是哪儿?监狱?”
他现在大脑全部一阵空白,甚至忘了他在清醒前在哪里,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拳头抵住太阳穴,这里痛的像是针扎,他根本想不出来。
南舫笑了一声,双手枕到脑后躺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比监狱更恐怖恶心的地方……地狱。”
……
“璟哥,璟哥。”
温柔的声线一声一声的响起,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徐璟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里有可怖的红血丝,像是细细的蛛丝一样浮在白眼球上。
吕轻歌松了一口气。
“璟哥,你做梦了?”
徐璟:“嗯。”
他从沙发坐起来。
吕轻歌把碗放到徐璟的面前,“我做了番茄鸡蛋面,不过没你做得好吃,这边材料也不够,你胃疼,清淡些。”
她说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她歪着头,对上他的目光。
吕轻歌见他只是盯着她看,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东西?”
徐璟的嗓音很哑,“有。”
吕轻歌:“哪里?”
徐璟勾手让她靠近些。
吕轻歌靠过来,“什么东……”
徐璟吻住了她的唇。
他很温柔。
好似是在面对的是一件精致易碎的蚌壳艺术品,一点一点去撬开那紧闭的蚌壳,寻里面那美丽耀眼的大颗珍珠。
立在房间里的落地灯照着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墙面上,交颈缠绕。
最后,吕轻歌伏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喘气。
“你骗人,我脸上根本就没东西。”
徐璟这个时候的脾气格外好,“嗯,我骗人。”
徐璟低头吃面。
吃了些温热的东西,他的胃确实是暖了一些。
吕轻歌在低头背书。
她看徐璟吃完,“给我划个重点?”
徐璟把她手里的书拿过来,扫了一眼,“给你出题吧。”
吕轻歌立马端坐的像是个好学生的模样。
“徐老师请出题。”
徐璟看着她的课堂笔记,就能发现她其中不太理解的点,问起来也比较有针对性。
再结合案例,吕轻歌觉得这半个小时的提问时间比她自己背一个小时都有效果。
徐璟合上课堂笔记,“那以后每天给你提问一个小时。”
“好!”吕轻歌高兴的点头,“那我每天给你做饭,从明天开始不许吃外卖了。”
徐璟的胃不好,再加上这边的食物不好消化。
徐璟捏了捏她的脸,“好。”
吕轻歌就这样,成为了宋韫口中的“田螺姑娘”,她从网上找了好几个养胃的菜谱,照着去到超市里面挑选。
“西红柿,鸡蛋,虾仁……”
有一个个子很高的女人经过她的身旁,停了下来,像是要选货架上靠上位置的调味品。
吕轻歌让开了位子。
女人站在她的面前,“你叫吕轻歌?”
吕轻歌愣了愣。
这人看面容……是东方人的面孔。
“你是?”
“我叫具水姗,”女人拨弄了一下卷长的长发,“能请你吃个饭吗?”
吕轻歌:“我不认识你。”
这话说的委婉,就是拒绝她的邀请了。
具水姗跟在后面,“你是徐璟的女朋友吧!”
吕轻歌站住了脚步。
她……认识徐璟?
具水姗帮吕轻歌推购物车,“你看,还是有必要吃个饭的吧,我是他的小姨。”
吕轻歌:“……”
结过账后,她还是跟着具水姗去了隔壁的一家茶餐厅。
具水姗询问:“想吃点什么?”
吕轻歌:“不必了。”
具水姗点了两杯咖啡和两份甜点,“女孩子都喜欢吃,你尝尝。”
自从宋清那边拿了钱得知了吕轻歌的存在后,具水姗已经跟了她好几天了。
她在具水姗眼里,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子。
具水姗觉得,这可比宋清这种名门的大小姐要更好掌控了,就是不知道能在徐璟身边留多久。
不过,留多久看的是她的本事。
要钱是看自己的本事。
吕轻歌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来。
明明宋韫说过,不让她在徐璟面前提私生子的身份,更甚至不要提他的母亲。
一个字都不要提。
可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知道他的全部。
他在她的面前,她既可以接受的是他一个人,也可以接受他的身份他的全部。
具水姗看吕轻歌眼睛里的警惕,便笑了笑,对自己的身份做自我介绍。
“我是徐璟的小姨,亲小姨,跟徐家主位上那位喝人血的母夜叉可是没一丁点的关系。”
吕轻歌:“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具水姗说,“徐璟呢,答应给我养老,每个月都要付我一笔用来养老的钱,但是他这人太冷,”说着,她还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跟他不好交流,但是他的女朋友不一样呀,我来找你呢,就是想要你帮我这个忙。”
吕轻歌看这女人,明明也不过才四十几岁的模样,就把“养老”两个字挂在嘴边,且丝毫看不出脸上的羞愧。
“让我当传声筒?”
具水姗:“也不算吧,你是他的枕边人,是不一样的,是吧。”
吕轻歌抓住了重点,“为什么徐璟要每个月给你钱?”
“因为他亏欠他妈啊,”具水姗说,“而他妈又只有我一个亲姐妹,他不给我养老要给谁养老?”
“他妈妈呢,可以直接给她妈妈钱。”
吕轻歌想,既然是亏欠,也可以不仅出钱,还有陪伴。
具水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笑的话都说不匀了,“是啊,是可以买些纸钱烧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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