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不知道徐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吕轻歌迅速的在自己的内心整理好思绪。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澳城的时候?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徐璟的手臂撑在吕轻歌身侧的粗糙树干上,微眯着眼睛靠近。
“所以你的答案是?”
吕轻歌抬起头,正好对上徐璟的眸。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
徐璟笑了。
吕轻歌和以前一样。
看似在步步后退。
其实是在以退为进。
“不是。”
吕轻歌抿了抿唇,“那我也不会接受。”
她朝另外一侧走了几步,扭头对他说:“这是一颗隐藏的雷,早晚都会爆的。”
“徐璟,我不希望被同一个人甩两次。”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朝着别墅那边的亮光处。
徐璟自嘲地笑了笑。
他很想说。
不会。
可归根结底,刚才那句话,他甚至都没有过脑子就问了出来。
就像是心脏里一直都有一个潜意识,在蠢蠢欲动。
吕轻歌说得对。
那是一颗雷。
已经引爆了。
他闭了闭眼睛。
再迈步走出去的时候,又恢复了别人眼中的清冷模样。
陈婉淳从别墅中跑出来,看见徐璟,就跑了过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圈。”
徐璟:“有个客户打电话。”
一旁的徐少添道:“我就说了,他那边有事儿,你等会就行了。”
徐少添笑着说,“看来这就是热恋中的状态啊,一分钟都没法分开。”
陈婉淳扭过头来,红着脸瞪徐少添。
徐少添也照单全收,“那我先走了。”
吕轻歌已经去了车边。
上了车,徐少添发动了车子。
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外面走过来的两人。
徐少添舌尖抵了一下上颚,“怎么样,刚刚给你创造的机会,抓住了没?”
他特别拖着了陈婉淳,给徐璟明里暗里的指明了吕轻歌去的方向。
吕轻歌看了他一眼。
“说了几句话。”
“只有几句话?”
“那徐二少想要什么?”吕轻歌忍无可忍。
徐少添察觉出吕轻歌的愠怒,他便发动了车子。
“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问问,”徐少添说,“人家请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们两个现在是合作关系,就跟做生意似的,你想从我这里带走你爸爸,你也要让我看见你的诚意。”
吕轻歌冷笑了一声。
“诚意?你觉得我的诚意是什么?”
“就是叫徐璟和陈婉淳分手……”
“这是不对等的生意,徐少添,”吕轻歌说,“陈婉淳弃了徐璟和你在一起,也要让陈婉淳看见你有什么胜过徐璟的地方吧,单纯靠我撬了徐璟,她就转头投向你的怀抱了?那她如果扭头投向徐大少呢?况且,也不见得光在你们徐家找男人,那你就永远扣死我爸爸了?”
吕轻歌这话,真是字字句句把徐少添往耻辱柱上钉。
还针针见血。
“老子怎么就没什么优点了?哪里就比徐璟弱了?我妈还是徐家现在的太太……”
“你也就这么一点好了,你妈能为你谋算着。”
徐少添冷笑了一声。
“你觉得徐璟他妈没给他谋算吗?他徐璟又算是什么?就是踩在他妈的尸骨上回来的。”
“什么?”
徐少添慢条斯理地说:“你觉得徐家为什么会同意叫他回来,无非是他妈跪着来求我爸了,叫我爸网开一面,能接徐璟回来。”
吕轻歌的喉咙就好似是有一只手攥住了一样。
有一种窒息感。
她想起来具水姗的话。
果然,徐少添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徐家给出来的大前提就是,去母留子。”
徐璟可以从国接进来。
但是他母亲,必须死。
吕轻歌听着徐少添这样轻松就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她紧攥了下自己的衣裙,也才控制住嗓音的颤抖。
“是徐家给的大前提,还是你妈给的?”
倘若徐璟的母亲回到了徐家,肯定会影响到霍明丽的地位。
徐少添:“有什么区别吗?对外交涉的权利,还是掌握在我爸爸手中,我爸刚开始都不信徐璟是他的种,不同医院抽血验了五次。”
他讥讽地说:“他现在能冠上徐家少爷的名头,已经是上辈子修的德了。”
一路上,吕轻歌没有再开口说话。
她之前只知道徐璟的母亲死了。
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到现在知道了真相,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滞的疼。
她回到家,给宋韫打了个电话。
“宋律师。”
宋韫:“怎么了小轻歌,这会儿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不算是急事,”吕轻歌斟酌了一下用词,“宋律师,我记得你以前告诫过我,不叫我在徐璟面前……提他妈妈。”
宋韫:“是的。”
吕轻歌:“所以,他妈妈是怎么死的?”
宋韫顿了一下。
他知道,吕轻歌既然现在问出来这话,就是知道了什么。
他顿了顿,就还是告诉了吕轻歌。
“阿璟在没有回徐家之前,好像是遇上了必须要徐家出面去解决的事。”
……
今天其实是徐璟母亲的忌日。
早上,具水姗就打了三个电话提醒徐璟了。
“你妈今天忌日。”
徐璟第一次直接挂断了电话。
具水姗锲而不舍地又打。
“要不是我在国外,我肯定是亲自给我姐姐去烧纸……”
徐璟又挂断了电话。
第三次,具水姗直接急了。
“你要是不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坐飞机回去!”
“我去。”
徐璟答应了具水姗。
然而,在他到老家坟地的时候,已经夜晚十一点多了。
这边老家的坟头,不像墓园那边那么整齐。
一个坟包。
后面的石碑还是后来徐璟找人给立的。
没有照片。
也没有生卒年月。
只有名字。
徐璟蹲下来,取出打火机来,把纸烧了。
明黄的火焰瞬间就将烧纸彻底吞没。
那破碎的烧纸,就像是在空气中跳跃的鬼火。
徐璟将买来的烧纸都烧给了她。
他根本就不信什么泉下有知。
人死了,就是死了。
烧不烧纸,又有什么关系。
他成长过程中,从没有感觉到母亲哪怕一丁点的母爱。
她痛恨他。
恨到恨不得他死。
他无数次的听到她说:“早该出来就把你掐死了,你活着有什么用!”
可她同样,也愿意最后为了儿子去死。
一命换一命罢了。
徐璟起身离开。
留在坟地的火星彻底熄灭,那一片灰烬,被风一吹,好似是翩飞的黑色蝴蝶,彻底搅碎在冬夜的冷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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