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苏锦月摩挲着破浪送的木笛,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木笛是破浪父亲的遗物,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上一世,破浪也常送她些小玩意儿,却从未想过将这珍贵的遗物赠予她。
如今,这木笛成了她心底的慰藉,日日随身携带,夜里更是拿出来把玩,仿佛破浪就在身边。
她不禁暗想,江渊即使好男色又如何?她有子嗣,有情郎,将来还能成为大姜皇后,尊贵无比,总比苏凝芷最终却要守着谢淮安这个病秧子孤独终老好得多。
这一世,她赢定了!
可这份得意没持续多久,一种难忍的瘙痒便爬上了她的脸颊。
起初,她只当是冬日干燥,抹了些宫里赏赐的香膏,不料这痒却变本加厉,如同无数只蚂蚁在脸上啃噬。
白日里,她还能勉强忍住,可一到夜里,便忍不住抓挠,第二天醒来,脸上总是布满触目惊心的红痕,如同蜈蚣爬过一般。
府上的医师束手无策,开的药膏也丝毫不见效。
后来,江渊甚至请来了宫里的御医,可御医也诊不出病因,只留下几副汤药和药膏,依旧无济于事。
一日夜里,苏锦月从梦中惊醒,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看见自己指甲上沾满了血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将脸抓破了。
她慌忙唤来贴身婢女点灯,那婢女一见她那张可怖的脸,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告罪。
苏锦月心中一沉,连忙要来镜子。
镜中,那张曾经娇艳的脸庞如今变得狰狞可怖,红肿的疙瘩密密麻麻,抓破的地方更是糜烂不堪。
恐惧和绝望瞬间将她吞噬,她心急如焚,立刻吩咐道:“快,给本宫准备帷帽,本宫明日要去一趟靖王府!”
第二日天一亮,苏锦月就立马带着贴身婢女出门,乘坐马车直奔靖王府。
苏凝芷才起身梳洗,听闻嫡姐来访,心中虽疑惑,仍吩咐人速速迎进。
“姐姐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
“妹妹,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苏锦月声音哽咽,“都说你医术高明,求你救救我!”
两世苏凝芷都从未见过苏锦月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看来是真的遇到事了。
直到她掀开帷帽,苏凝芷这才到抽一口凉气:“你的脸……”
帷帽下是一张触目惊心的脸。
苏锦月原本姣好的面容如今红肿不堪,疙瘩丛生,新旧抓痕交错,更添可怖。
“我的脸几日前瘙痒,然后就突然变成这样了!”苏锦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试过所有办法,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我……我快要疯了!”
她可是要当皇后的人,顶着这张丑陋的脸,将来怎么在册封仪式上艳压群芳?
苏凝芷凝视着苏锦月脸上的溃烂,心中已有了初步猜测。
“姐姐近日可曾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物件?”
苏锦月茫然摇头,一旁的贴身婢女却支支吾吾开口:“娘娘的饮食起居并无异常……要说特殊的物件,那就只有……那只木笛了……”
“住口!”苏锦月厉声呵斥,狠狠瞪了婢女一眼。
“什么木笛,能否让我看看?”苏凝芷问。
苏锦月一脸戒备地看着她:“这与我的脸有何关系?你不是医术高明吗?直接开药便是!”
苏凝芷冷冷一笑:“姐姐说的是,妹妹这点微末技艺,哪敢在姐姐面前显摆?既然姐姐不愿相告,妹妹也无能为力,姐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苏锦月一听,顿时慌了神,她如今已是病急乱投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我……我给你看就是!”
她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木笛,不情不愿地递给苏凝芷。
苏凝芷接过木笛,仔细端详,一股淡淡的异香飘入鼻中。
她轻轻一嗅,脸色微变。
用银针探入笛孔,取出少许粉末,放在鼻尖轻嗅,果然是传说中的“烂面粉”!
这种阴毒的毒药常用于后宫争斗,看来苏锦月这是遭人暗算了。
苏凝芷认得这支木笛,那是破浪亡父的遗物,如今竟在苏锦月手中……
她心中有了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看够了没有?还给我!”苏锦月语气急促,眼神紧紧黏在苏凝芷手中的木笛上,珍爱程度可见一斑。
苏凝芷见她如此紧张,心中更加笃定。
她不动声色地将木笛递还,同时唤来红玉:“去药园子采些金银花、蒲公英和野菊花来,仔细包好。”
红玉领命而去,很快便将草药包好带来。
苏凝芷将药包递给苏锦月,嘱咐道:“姐姐,将这些草药熬煮,一日三次,连服三日,脸上的红肿便会消退。”
苏锦月将信将疑地接过帕子,就听到苏凝芷道:“不过那根笛子……”
“笛子怎么了?”苏锦月下意识地将笛子往身后藏了藏。
“我方才发现那笛子上沾染了不少粉尘,姐姐不妨也用这药汤将笛子清洗一番,去去污垢,也免得吸入肺腑,对身子不好。”
“知道了!”苏锦月把木笛小心翼翼放回自己的袖子里,带着婢女匆匆离去。
她们主仆离开后,红玉不解地问:“王妃,您明知这木笛里有毒,为何不告诉三皇子妃?”
苏凝芷望着苏锦月离去的方向,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如此珍视这木笛,若告诉她里面被有心之人放了毒物,怕是会难过的。”
与其让她现在难过,不如让她将来亲手揭开这层真相,那滋味,岂不更令人回味无穷?
“三皇子妃处处针对王妃您,王妃您还顾及她的感受,未免太心慈手软了。”红玉替她打抱不平。
苏凝芷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她不是心慈手软,而是要让苏锦月在最幸福的时刻,体会到最彻骨的背叛。
上一世,苏锦月亲手杀死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这血海深仇,她岂能轻易放过?
这一世,她要让苏锦月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苏凝芷转头看向红玉:“你能帮我联系上破浪吗?我有话想问他。”
红玉点头:“奴婢帮你问问乘风,他应当可以联系上他。”
苏锦月戴着帷帽和贴身婢女匆匆离开栖梧苑。
刚踏出院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碧玉端着食盒款款走来,因苏锦月戴着帷帽,并未认出她,只略略福身行了一礼。
帷帽之下,苏锦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碧玉的脸光洁无瑕,甚至比从前更加娇艳动人。记忆中,那张被她下令划得面目全非的脸,此刻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苏锦月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从未想过,苏凝芷的医术竟如此出神入化,能够将一张被毁坏的脸修复得如此完美。
深吸一口气,苏锦月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吩咐身边的婢女:“回去后,务必按照靖王妃的吩咐,仔细熬制汤药。另外……将我今日吹奏的笛子好好清洗干净。”
“是,皇子妃!” 婢女恭敬地应道,丝毫没有察觉到苏锦月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
苏锦月再次望向碧玉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她这个庶妹还真是深藏不露,将来难保会将谢淮安孱弱的身体治愈。
这个男人病着就已经容貌过人了,若是康健起来,岂不是要颠倒众生?
苏锦月越想越嫉妒。
不行!这一世,她绝对不能再输给苏凝芷!绝不!
第二日,破浪来到栖梧苑。
“属下破浪,参见王妃。”
苏凝芷点了点头:“你这段时日去了哪里?”
破浪垂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犹豫:“回王妃,属下最近要务在身,不方便透露,还请王妃谅解!”
“你不说,本宫也猜到几分。你是在三皇子府伺机而动,想为碧玉报仇,是不是?”
破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明鉴!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起来吧。碧玉是本宫身边的人,你为她报仇,本宫理解,也并不怪你。你选择用‘烂面粉’这种毒,是以牙还牙,也算是对苏锦月最好的报复。只是……”苏凝芷有几分凝重,“她如今怀有身孕,你这毒,怕是会伤及无辜。”
破浪闻言,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懊悔:“属下……属下并未考虑到这一点。可那毒妇手段实在毒辣!属下只想让她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苏凝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以牙还牙,不过是匹夫之勇。伤她最深的,并非让她容颜尽毁,而是让她在以为自己即将登上云端,享受荣华富贵之时,骤然坠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破浪:“破浪,本宫问你,你可愿意当本宫手里的一把刀?”
破浪将头抵在地上:“只要能让那毒妇得到应有的报应,破浪愿意!”
“很好!”苏凝芷脸上浮起一丝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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