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显然没料到苏凝芷会这样回答,瞳仁微微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苏凝芷很清楚,无论如何跟他解释换亲的事,都只会显得苏家在算计他。
只有儿女情长这种理由才能让这个多疑的男人放下戒备。
“你心悦本王?”谢淮安敛了敛眸,收起眼底的诧异,冷声问,“那你说说,你何时见过本王?”
“去年春日宴,臣妾有幸在二公主府里见过王爷,当时惊鸿一瞥,便芳心暗许,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谢淮安眼底的诧异更甚。
他因自幼身弱,基本从未出过王府。
唯独去年二公主在府上设宴的那次,他经不住妹妹平乐郡主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去了。
但他全程都躲在角落里,并不与人交谈。
“那次春日宴本王确实有去,但行事低调,你如何见到?”
“王爷龙章凤姿,气度不凡,就算再低调,也难掩风华,臣妾远远望见,便觉惊为天人。”苏凝芷语气娇羞,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谢淮安被她直白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避开她的视线,语气淡淡道:“所以,你说你心悦本王,是因为……”
苏凝芷含羞带怯地看着他:“自然是因为王爷丰神俊朗,世间罕见!”
“肤浅!”谢淮安脸上浮起一抹薄红,不知是羞涩还是生气,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苏凝芷这才松了口气,扶着宋姨娘站起身。
宋姨娘心有余悸:“王爷不会怪罪我们吧?”
“应当不会。”看他的反应,应该是信了她说的话。
“芷儿,去年二公主的春日宴你根本没出席,为何……”
“嘘,姨娘慎言!”苏凝芷神色凝重,“往后这事绝不能让人知道。”
皇上给谢家赐婚本就目的不纯,若让谢淮安知道还有换亲这回事,他势必更加怀疑苏丞相的别有用心。
纵然她对父亲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但她毕竟是苏家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父亲遭受谢家怀疑,往后她在王府的日子怕是更难。
所以,她这个庶女歪打正着嫁进靖王府,只能是因为倾慕,绝不能是其他原因!
夕阳西下,苏凝芷与谢淮安辞别了苏家众人,一同乘马车返回王府。
许是今日苏凝芷的话语太过直白,谢淮安一路上都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她却敏锐地察觉到谢淮安的脸色比刚来时红润许多,便状似无意地开口道:“王爷今日与三皇子和父亲相谈甚欢啊!”
谢淮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岳父的茶水甚好,本王喝了之后神清气爽。他见我喜欢,还专程赠了我一盒。”
苏凝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在他身旁精致的茶盒上。
这茶叶是京城再普通不过的品种,并无特别之处。
“王爷,这茶叶可否让臣妾看看?”苏凝芷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
“请便!”
苏凝芷接过茶盒,打开一看,指尖却微微一颤。
只见那茶叶之中,竟混杂着些许金针叶。
金针叶,这种只生长在月国的植物,拥有着特殊的芳香,更是解蛊毒的关键药材!
苏凝芷顿时如坠冰窟,头皮一阵发麻——谢淮安身上的蛊毒,竟是父亲下的!
上一世,谢淮安解了蛊毒后对谁都温和有礼,偏偏只对她极尽羞辱。
她原以为这是他的恶趣味,借由欺辱她这个大姜皇后,来羞辱整个大姜皇室。
如今想来,分明是他早已洞悉自己当初被下蛊的真相,所以才会这般蓄意报复!
她的姨娘是月族人,他必然知道这蛊毒之术是姨娘传给父亲的。
为此,谢淮安对她的报复才会如此极端,如此残忍!
想到上一世那些不堪的屈辱,苏凝芷便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王妃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谢淮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茶有什么问题吗?”
“这茶当然没问题!”苏凝芷定了定神,“王爷若是喜欢,以后臣妾天天给王爷泡茶!”
“如此甚好!”
苏凝芷脸上不动声色,垂下的手却悄悄握成了拳头。
单喝金针叶自然无法将蛊毒解去,只能压制蛊毒,让中蛊之人短时间内恢复精气神。
若不长期食用,又会恢复从前那副病弱不堪的模样。
父亲故意给谢淮安喝带有金针叶的茶,怕是想以此来拿捏谢淮安吧?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被动,被父亲当成棋子,最后落得个遭人羞辱的下场。
回到靖王府,苏凝芷没有片刻耽搁,立马吩咐下人,在后院辟出一块僻静的角落,种上金针叶。
为了避免有人看出端倪,她还特意从库房里翻出不少奇花异草,将这块地方装点成了一片小型药园。
见她每日都在后院忙活,何太妃送来的一个婢女忍不住上前询问:“王妃,府里什么花草都有,你为何要自己种?这些花草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苏凝芷认出她是何太妃赏的那群婢女中领头的那个,唤作芍药,这几天总是没经她允许就进出她的房间,整理她的东西,还说是奉了太妃之命,压根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呵,是时候该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她冷冷睨了芍药一眼:“怎么,我一个王妃做事,还得跟你一个奴婢解释不成?”
芍药见她语气不善,眼珠子转了转,福了福身:“是奴婢逾矩了,还请王妃恕罪。奴婢奉太妃之命照顾好王妃饮食起居,有些事若王妃不告知,怕太妃问起奴婢不好交代!”
又拿何太妃来压她。
上一世她就是太过软弱,处处忍让,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被这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更不会让一个婢女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芍药是吧?我念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次便不与你计较。但你需得明白,这栖梧苑里我才是主子。你若真心实意伺候,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可你若是吃里扒外,阳奉阴违……”苏凝芷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语气森冷得如同从地狱里传来,“这王府后院,最不缺的便是埋人的地方。”
她说着,随手从旁边扯下一根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条形植物,递到芍药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认识这东西吗?这叫‘埋尸草’,只要在尸体上撒满这种草,不出几天,尸体就立马化成白骨,连死的是谁都看不出!”
芍药脸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给我滚!”苏凝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芍药如蒙大赦,慌慌张张地爬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碧玉有些担忧地问:“王妃,万一这芍药去太妃面前告状怎么办?”
“等的就是她去告状!”苏凝芷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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