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轻飘飘的钻进了云伽的耳朵里，拨动了她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心弦。 说完这句话，尹漫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她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看了看云伽。
“伽伽，你放心，在你和苏梨姐之间，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尹漫笑着给她鼓气，“苏梨姐总是给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她也一直把我当小孩看，我和她聊不到一起去……再说，当初是她先背叛小舅的，就算小舅会原谅她，我也不会原谅她！”
云伽顿了顿，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尹漫解释。
她和厉明渊的关系，还没有到她有资格去介意苏梨的那一步。
尹漫离开之前，云伽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
“苏梨她……什么时候回来？”
尹漫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云伽。
等云伽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尹漫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揶揄。
云伽觉得有点难堪，但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尹漫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还要等一段时间吧，最近那边乱，回国的签证可能不是太容易。”
云伽点点头，算知道了。
尹漫凑近她，给她鼓气。
“伽伽，你加油，我看好你，干掉妃子，你就是皇后！”
云伽不免失笑。
她还记得最开始，她接近厉明渊的时候，时麦也说过差不多的一句话。
“厉明渊不就是有个白月光吗？咱努把力，当他的朱砂痣！”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
厉明渊爱她入骨，人尽皆知。
云伽看似平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乱糟糟的，让她有些躁动。
-
带着这样的情绪下班回到家，见到厉明渊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其实除了深夜睡觉时，他很少会在家。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云伽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还是强扯了一个笑容，面上的情绪一闪而过，显得很温顺乖巧的样子。
“厉少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厉明渊轻扫了她一眼。
他感觉得出她现在的情绪并不好，但还是会本能地扬起笑脸讨好她。
此刻的云伽就像一个假人，他并不回答她的话，径直走上了楼梯。
云伽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进入卧室之后，她从衣柜里面拿了一套睡衣给他递了进去。
厉明渊却并没有抓住衣服，反倒是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也拉了进去。
他刚刚换下衣服，健硕的身材曲线在氤氲的水蒸气下显得格外性格，云伽随意地扫了一眼，脸色微不可闻地红了红，语气却没什么变化。
“厉少想要一起洗？”
厉明渊扯了扯嘴角，“也不是不可以。”
云伽点点头，将他的睡衣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开始解开睡衣的纽扣。
厉明渊却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云伽不解地抬起眼。
厉明渊的眼眸深深看进她的眼底，手掌缓缓上移，拂过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头顶。
云伽怔了怔。
他的手掌微微用力，云伽的身子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蹲了下来。
等到视线和他的某处平行的时候，云伽的脸颊贴上灼热的温度，此刻才忽然惊觉过来，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脸，眼眸闪动，带着一丝祈求，看着上方的厉明渊。
殊不知她这个似乎像是要破碎的模样落在厉明渊的眼里，除了会给男人带来怜惜以外，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想法。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声音也沉了下来。
“你不是想要一个医院的临床试验名额吗？”
云伽一瞬间怔住。
“乖，大家都是成年人，想要什么，要自己争取，不是吗？”
也许是浴室里的水蒸气太重了，云伽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某些恐怖的记忆从封尘中钻了出来，傍晚的晚霞，狭窄的房间，慈祥的男人，邪恶的动作，渐渐占据了她的脑海。
云伽的心跳陡然加快，那些她以为她已经淡忘了的恐惧卷土重来，依然让她无法招架。
她的手掌紧紧抵住厉明渊的大腿，身子微微颤抖。
“厉少……我不行……”
“求求你……换一种方式……”
“我做不到……”
云伽的声音越来越小，厉明渊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一把拉起她。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情，声音也清醒了几分。
“云伽，你怎么了？”
云伽还是垂着眸，紧紧逼着双眼。
“没事，厉少……我……对不起。”
她依旧在道歉。
厉明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放开她，独自一个人走出了浴室。
-
等云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重新走出浴室的时候，厉明渊已经睡下了。
他还是照例留下一小盏夜灯，微黄的光线让房间内的氛围轻松了许多，云伽松了口气，动作小心地上了床。
以往睡在厉明渊身边，她总是睡得比较安稳的。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事情，云伽又开始做噩梦。
这个噩梦曾经困住她长达十年。
熟悉而老旧的房间，陌生却高大的男人。
看似慈祥却充满危险的微笑，缓缓向她靠近。
她惊惧，恐慌，却被捂住了嘴。
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她烫得一瞬间收回手，却被男人狠狠抓住。
云伽扭过头，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拼命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那个影子却消失了。
“救救我——！”
云伽在噩梦中惊醒，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神。
她几乎是本能地挥手过去，被厉明渊一把抓住，按在头顶，声音低沉。
“云伽，你怎么了？”
云伽缓缓从恐怖的意识中清醒过来。
她定了定神，看清眼前人，心情慢慢平静。
厉明渊那一声低低的“云伽”，似乎将她从至暗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看着她沁出细细汗珠的额头，用手掌揉了揉。
“做噩梦了？”
云伽不欲多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厉明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起方才在浴室的事情，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
“睡吧。”
云伽侧过眼，看了看他。
半夜时分的厉明渊，似乎少了那么点锐气。
整个人懒懒的，很温和的样子。
她和他之间从来都只有床笫之间的事，这是第一次，她对着他有了说话的欲望。
“厉少。”她轻声叫他。
“嗯。”他闭着眼。
她忽然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经常和女人这样吗？”
刚问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越界了。
真是被噩梦吓得神志不清。
她翻了个身，“对不起，我说梦话呢，晚安。”
厉明渊还是“嗯”了一声，翻身过去，没有回答。
云伽再也没能睡得着。
第二天起来，厉明渊看见她的脸上挡不住的疲倦和眼下乌青，垂眸系上腕间的纽扣。
他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不舒服的话就请个假，再睡会儿。”
云伽摇头，“这个月已经请过几天了，不好。”
厉明渊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嘲讽道，“随你，猝死算工伤，刚好可以赔一笔钱，给你爸看病。”
他这话说得有些恶毒，云伽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
也许是昨晚的拒绝，也许是她那个她没有资格问出的问题。
云伽回过神来，厉明渊已经离开了卧室，她也浅浅收拾了一下出门。
早高峰的路上，云伽收到一条微信。
点开一看，是林兰的语音消息。
林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激动：
【伽伽，你爸爸运气太好了，他被选做临床试验人员了！设备大概下周到医院，到时候你爸爸就可以优先开始参与治疗了！】
云伽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怔。
喜悦之余，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厉明渊那张淡漠的脸。
是他吗？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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