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伽很明显地感觉到厉明渊有些不高兴。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即便已经拉她进来了，他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捏得更紧了。
紧得云伽有些痛。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弄痛我了……”
厉明渊垂眸看了她一眼，放开她，没有说话，转过身往客厅里面走。
云伽有些担心他会把这莫名其妙的气撒在霍与川身上。
于是她说：“与川只是顺路送我回来而已，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厉明渊漫不经心地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
他不答反问：“你不是和你爸妈一起过除夕？”
云伽顿了顿，如实告知。
“与川父母走得早，从小都是我爸妈看着长大的，今年我们都留在海市，所以他来找我们一起吃了个饭。”
厉明渊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唇。
“挺好的，一家人吃饭。”
云伽总觉得他这话有些吃味了，她原本不想和他过多计较的，但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再加上，她觉得她现在有质问他的身份了。
她看似平静地开口。
“你不也和其他人一起吃的年夜饭吗？”云伽想起了那张照片，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苏心亭发给她挑衅的。
因为她觉得苏梨干不出来这么幼稚的事。
厉明渊看了她一眼，松了松领带。
“应酬而已。”
云伽“哦”了一声：“大年夜也要应酬，怪不得厉氏集团能家大业大。”
厉明渊听出了讽刺，半晌，他忽然轻声嗤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吃醋？”
云伽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自己往卧室里走。
“没有，我困了，想睡觉。”
云伽强撑着去浴室里打算泡个澡让自己舒服一点，可万万没想到，原本就有些感冒的身子，在酒精和热水的双重作用下，直接晕倒在浴缸里了。
……
云伽再次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是医院。
她有些苦恼地想，明明自己昨天晚上才许愿平安健康的，怎么新年第一天就来医院了。
云伽挣扎着坐起来，病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竟然是陈明恩。
陈明恩看见她醒了也笑了笑。
“云小姐醒了，厉少刚刚才走，夫人找他有些事情，”陈明恩说：“厉少说让我看着您，有什么事就和他说。”
云伽有些懵地点了点头：“我这是怎么了？”
“有些低烧，”陈明恩说，“今天再输一次液就差不多了。”
云伽说了一声谢谢后，有些相顾无言。
还是陈明恩看了她一会儿之后，才忽然笑了笑。
“云小姐，有些话我好像不应该说，但是——”
云伽抬起眼看着他。
陈明恩说：“我真的觉得，厉少和您待在一起，挺好的。”
云伽一愣，她完全没想到陈明恩会忽然和她说这些。
陈明恩继续说：“我倒真希望，您可以治一治厉少的心病。”
云伽皱了皱眉，问：“什么心病？”
陈明恩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厉少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去医院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虽然从数据上来说，他现在是正常的，但是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怎么走出来。”
“曾经苏梨小姐带他走出来一点，可是我觉得，可能云小姐您，更适合他。”
云伽听完了陈明恩的话，莫名地陷入了沉思。
她的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段很模糊的记忆。
她问陈明恩：“厉明渊他……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心理治疗？”
陈明恩想了想。
“大概是在十岁以前。”
“在哪家医院？”云伽问。
陈明恩想了想，说：“不在海市市区，那时候厉夫人怕厉少接受心理治疗的事情被外界知道，让厉家丢了脸面，把他送去了一个县城的疗养院，请了专业的诊疗师给他一对一治疗。”
云伽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重新躺回病床上，再次沉沉睡去。
只是睡梦中，她总是会梦到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似乎是在医院，似乎她在医院有个朋友，又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太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就算在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
-
厉明渊回了一趟厉家老宅。
他原本很不想回来的，昨天的年夜饭已经让他应付得够心烦了，但是厉夫人在电话里难得很强硬，让他一定要回来一趟。
刚一打开门，一本杂志就直接从客厅丢到了玄关处，直接砸到了厉明渊的脚边。
厉明渊动作一顿，眼神瞬间染上一层愠怒。
他淡淡地垂眸看了一眼脚边的杂志，又缓缓抬起眼来，有些阴郁的眼神看着在客厅里一脸怒容的厉夫人。
以及同样没什么好脸色的厉老爷。
厉明渊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谁家死人了？”
“厉明渊！”厉夫人猛地站起来，“你到底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厉夫人的身子有些颤抖。
“尹漫为什么住院？还被人拍到是在妇产科住院！”厉夫人冷冷地说道，“你知道那些媒体怎么写我们厉家吗？你作为她的小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厉明渊站在原地，他丝毫不想进这个家门。
“告诉你又怎么样？”厉明渊说，“和我从前一样，把尹漫送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小地方给她做手术？”
厉夫人的脸色一僵。
厉明渊弯腰捡起了那本杂志，随意地扫了一眼，将杂志重新扔回了地上。
偌大空旷的客厅里，发出很响的声音，让厉夫人怔了怔。
还是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红了眼睛的厉卉站起来，缓缓走向他。
她看着厉明渊，泪盈于睫。
“明渊，带我去看看漫漫吧。”
厉明渊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转过身准备带着她走。
厉夫人的声音却又在身后冷冷响起。
“尹漫的事情我先不管，”厉夫人道，“那你昨天半夜，抱着一个女人大半夜进了医院，这件事情，你又要给我什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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