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礼替她找了一处住所。
苏芷溪现在谁都不想见,每天抱着苏小春的骨灰盒,喃喃自语。
要不是知道她思念过度,别人看了,还以为是个疯女人。
蒋竹送来吃的。
见她面容憔悴,实在心痛,“芷溪姐,你别这样折磨自己的好吗,小春看到会伤心的。”
苏芷溪是故意惩罚自己,是她,她没有照顾好小春。
蒋竹把带来的鲜花插在花瓶里,小春最喜欢的向日葵。
苏芷溪谢谢她来看小春,吃完饭,视线落在日历上。
今天是去看冯荷的日子。
苏芷溪去洗了把脸,换了衣服,要出门。
“芷溪姐,你去哪,我送你。”
“南城监狱。”
“你要告诉她小春的消息吗?”
“嗯,她也是小春的亲人。”
“好,我陪你一起吧。”
苏芷溪点点头。
一段时间不见,冯荷鬓角长出许多白发,少了金钱滋养,像暴雨后的花,迅速凋落。
“你来了。”冯荷不见以前锋利的刺,满目慈祥,“小春怎么样了?”
苏芷溪努力不掉眼泪。
心底悲伤弥漫,半晌才抬起头,做好准备。
深呼吸,“妈,小春,她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冯荷双目圆张,嘴角神经抖动。
半天才反应过来,眼泪跟着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已经快要手术了吗……”
苏芷溪还打算告诉她另外一件事。
“其实小春的父亲,是陆宴清。”
冯荷捂嘴,接连两次震惊。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些年会留在他身边。
“芷溪。”冯荷握住她的手,第一次温柔的轻唤她。
“你要好好的。”她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她。
苏芷溪点点头,“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苏芷溪从房间里出来,门刚关上,里面传来女人悲恸的哭声。
苏芷溪靠着墙,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
这段时间,她不舍小春,一直没有将其下葬。
回去的路上,路过上次的殡仪馆。
苏芷溪走进去,用之前打算给小春手术的钱,给她选了一块墓地。
下葬这天。
谢泽礼和蒋竹都来了,陆西洲知道消息,也来了。
天空下着微微细雨。
远处。
周允替陆宴清撑着一柄黑伞。
上次晕倒后,他发烧大病了一场。
嘴里不停叫着苏芷溪的名字,周允差一点就要去找苏芷溪了。
可又不敢违背陆宴清的意思。
苏芷溪不想见他,不敢去找她,怕她伤心生气。
小春葬礼,举行刚好就冒着风雨来了,却只能远远看着她们。
不敢靠近。
已经入秋,陆宴清套了一件黑色风衣,很高,显得愈发清瘦。
陆西洲余光看到身后的人影。
悄无声息的上前,手里雨伞,不经意的一偏,阻断了陆宴清的视线,让他连远远看着都成了奢望。
头顶突然撑起一片干燥,苏芷溪转头,看见陆西洲,说了句“谢谢。”
陆西洲十分愧疚,最后没能帮她找到小春。
谢泽礼和蒋竹知道陆西洲对苏芷溪的心思。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他的每一次出现,都显得格外刻意,都是苏芷溪伤心难过之际,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城府心机。
结束后,苏芷溪把陆西洲叫到一旁。
说之前那部手机丢了,能不能想办法帮她找回来。
手机还好,只是里面有很多苏小春的照片。
人不在了,那些回忆就更加珍贵。
因为有一段时间了,陆西洲答应会尽力去找。
苏芷溪又道了声谢谢。
陆西洲笑容一涩,“芷溪,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又何必一口一个谢字,我说过,替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苏芷溪淡淡一笑,“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陆西洲后面的话,再说就没有意义了。
苏芷溪离开,余光忽然瞥到,一辆黑色的车子缓缓驶离。
一眼认出来,那是陆宴清的车子。
知道他会来,毕竟蒋竹和他的关系,不可能不说,只是没想到他只是远远看着。
“在看什么?”蒋竹问道。
苏芷溪摇头,“没什么,走吧。”
蒋竹也看见陆宴清了,知道她不高兴,没提起那个名字。
下午,苏芷溪在家收拾东西,连续搬了几次家,东西剩的不多。
有几箱是之前冯荷整理的苏小春的东西,都是不常用的,也就没人打开。
现在,苏芷溪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舍不得丢掉。
她不愿意从生活中彻底抹去她的痕迹。
愧疚和自责,盘根错节的缠绕着她。
箱子下面是苏小春画完了的绘本。
苏芷溪轻轻翻开,生怕一用力,东西就碎掉。
苏小从小就喜欢画画,上面布满了她各种天真烂漫的涂鸦。
翻到其中一本最后一页。
苏芷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画里,小女孩一看就是苏小春,旁边牵着个女人的手,头顶上写着妈妈,旁边还画了个男人。
任谁一看就是一家三口的画面。
画的背后,有小春写的字,笔风稚嫩,却很认真。
“芷溪,别再一个人偷偷哭了哦,小春舍不得你难过。”
“爱你,妈妈。”
苏芷溪把画抱在胸口,泣不成声,原来,小春早就知道冯荷不是她的母亲。
苏芷溪的心像被人用刀划开了一个口子,鲜红汨汨的往外流淌。
“小春,妈妈对不起你。”
苏芷溪一遍遍抚摸着这句话,捂住脸颊,泣不成声。
夜晚的南城,钢筋森林亮起五彩缤纷的霓虹。
陆宴清很少来酒吧这种嘈杂的地方。
可现在,他需要这些嘈杂,来盖住心底乱糟糟的声音。
苏小春的主刀医生出事,许南征立刻去了国外,重新找信任的人。
听到苏小春出事,马上赶了回来。
他很遗憾。
看见眼前买醉的男人,知道他恢复了记忆。
“陆宴清,你振作一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陆宴清一杯接一杯,丝毫听不进去。
“我能感觉到,苏芷溪其实是在意你的,只是她现在失去了小春,我听说孟伦和许梦桑的关系,你让她怎么不怨你。”许南征说道。
“而且你没让人家母子见最后一面,直接就火化了,是我也恨你。”
陆宴清醉眼迷离,掏出一支烟。
他许久没再抽烟,因为苏芷溪不喜欢烟味,和小春相处,她也闻不得烟味。
可现在,忍不住抽起来。
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着头顶闪烁的灯光,沉重的吐出一口烟雾。
“许南征,你少来这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允一样,都是‘叛徒’,你明明知道我失忆忘记的人就是她,你们的嘴巴比死人还紧。”
许南征哑口无言,“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当时没有记忆,有婚约在身,只会让苏芷溪的身份更难堪。”
“你忘记许梦桑朝她泼脏水的事情了?”
陆宴清叹息,指尖在眼角快速一弹。
捻灭烟头。
找他来是喝酒的。
密东大厦的项目被陆氏集团拿回来。
谢家作为合作方,谢恒之最近的应酬很多。
谢泽礼代替哥哥过来,今天和下面的一家供应商约见面,对方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看见陆宴清和许南征。
看了眼旁边的合作商,淡淡一笑,收回目光。
想到之前苏芷溪为他难过,他现也算是切身体会了。
有许南征在,不打算过去,况且也没有时间。
许南征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陆宴清打掉他的手。
“小春没了,我也很痛心难过,我到底要怎么做,芷溪才愿意见我。”
许南征自己是个母胎单身,但他有一个主意。
“这样吧,你听我的,像你们刚开始的那样,别着急,慢慢来。”
“经过这么多事,你们都不是从前的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对方。”
陆宴清眸色漆黑,指尖搭在杯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
许南征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真应该把你刚才的样子录下来,发给苏芷溪看,说不定她一心软。”
“真的吗?”陆宴清一听,立刻坐起来。
许南征:……
“看你要死不活,开个玩笑,苦肉计现在对苏芷溪没用,特别是你。”
陆宴清笑不出来,反而更加难受。
周允打电话过来。
“陆总,按照你的吩咐,给苏小姐的东西都送过去了。”
陆宴清偷偷从蒋竹那里打听,苏芷溪租了一套公寓,不大,
有些东西都坏了,她也没有心思修理。
陆宴清买了一些家电,让周允用蒋竹的名义送过去。
门铃响起。
苏芷溪看见送货上门的人员,问是不是搞错了,自己没有订购这些。
听到是蒋小姐,立刻拨通蒋竹的电话。
蒋竹一听,没否认,也知道是陆宴清,就没拆穿。
“哦,我看你好多东西都不能用了,就想着换些新的,日后生活方便一点嘛。”
“蒋竹,谢谢,可是我……”
“哎呀,芷溪姐,你就先用着吧,千万别说不需要,谢谢那些话。”
没办法,苏芷溪只好接受。
师傅把签收单交到她手里。
握笔签字,突然看见上面订购人那一行不是蒋竹的名字。
陆先生。
苏芷溪当即叫停了正在里面放置柜子的师傅。
“您好,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全都不要了,麻烦你们全部退回去吧。”
陆宴清那边刚刚夸完周允做的不错。
这边马上又接到电话。
“陆总,抱歉,苏小姐发现东西是您送的,全部退回来了。”
“你怎么办的事情?”
周允也郁闷啊,明明说了一定不要留下付款人信息,结果百密一疏。
陆宴清端起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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