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让丫鬟生平头一遭听见,半信半疑地盯着鸡,想了想老太太的交代,终是点了点头:“成吧,信你一回,就先买一只试试味。”
孙婉喜出望外,赶紧把捆得结结实实的鸡递给丫鬟。
丫鬟接过一拎,看着不大,分量倒不轻。
心里满意,又问:“大婶儿,您是专做鸡买卖的么?”
“这样的鸡您还有多少?”
“您要多少就有多少!”孙婉痛快应答。
丫鬟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起,每天送一只来。”
孙婉大悦,连忙答应:“好嘞!啥时候过来合适?”
丫鬟考虑到刘子敬病着,刘老太太可能会常驻此地,老人觉轻,万一早上起来找事儿,
便道:“不用特定时间,你每天辰时送上门就行。”
孙婉一口答应下来。
交易完毕,丫鬟提着鸡回到院中。
刘老太太嫌弃地接过鸡,正欲挑剔鸡臭,拎在手竟没闻到异味;
改口要骂鸡瘦弱不堪,可那鸡油光水滑,眼珠子也亮堂。
刘老太太更窝火了,只好嘟囔一句:“就这么点肉,还卖那么贵,真是穷怕了!”
嘴上虽抱怨,还是黑着脸吩咐那丫鬟把鸡宰了,又烧水准备拔毛。
接下来的事,刘老太太亲自动手。
不久,鸡汤飘香,连锅盖都未揭开,整间厨房已弥漫着勾人的香气。
大伙儿闻着味儿越来越馋,一个个使劲地夸着刘老太太:“老太太的手艺真是绝了,我这半辈子活得,就没闻过比这更香的鸡汤!”
“对头,哎呀,馋得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快闹翻天了!”
“果然是少爷的亲娘,干啥都比别人强一大截!”
刘老太太听着这一句接一句的奉承,得意地摇了摇脑袋,亲自盛了一碗汤要给儿子送去。接着,她用筷子又挑了几片肉放旁边,推给众人说:“得了,少在这里耍嘴皮子。”
“来,这点肉赏你们,省得一个个跟小猫似的,哈喇子流一地。”
说完,自认做了善事的她,大摇大摆地走了。
人一走,大伙儿赶忙围上来,可看清碗里是啥肉后,都愣住了。
那小白瓷碗里,只有几颗鸡头,几块鸡屁股,还有零星的几片鸡胸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一个人动筷子。
刘老太太端着鸡汤进门,正瞧见儿子洗完澡,一脸疲倦,准备躺下。
她赶紧上前几步:“先喝汤再睡,别饿坏了身子。”
因为退婚的事,刘子敬本没心思喝汤,可这汤一凑近,那香气勾得他忽然有了食欲。
想了想,他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
嘿!
别说,还真挺好喝。
刘子敬又多喝了两口:“娘,您的这手艺越来越棒了。”
“比以前的还要好喝呢。”
得到儿子夸奖,刘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谁知道刘子敬下一句却问:
“这鸡肉吃起来又紧实又嫩滑,不像镇上能买得到的。娘,您这鸡是哪儿买的?”
“要是价钱合适,以后就定点在他那买吧。”
刘老太太脸上掠过一丝心虚,轻咳了一声:“娘心里有谱。”
刘子敬累得够呛,没注意老太太的古怪反应。
喝完汤,他就撑不住,便沉沉地睡去了。
望着儿子消瘦的脸庞,刘老太太心疼极了,同时心底涌起深深的怨恨。
次日,孙婉如约带着鸡来敲响了门。
丫鬟听门卫通报,立刻笑眯眯地迎出来接了鸡:“哎呀,今天鸡比昨天的还精神呢。”
孙婉嘿嘿一笑道:“您每天都订,自然是给您挑顶好的。”
丫鬟十分满意,付了钱,提着鸡就回了厨房。
刚放下鸡,转身要走,冷不防看见门口的刘老太太。
“哎哟!”
刘老太太走过来没一点声儿,丫鬟猛地一转头,差点吓得整个人魂飞魄散,不由得惊叫起来。
听见这叫声,刘老太太马上瞪了她眼:“大清早的,鬼喊鬼叫啥!”
丫鬟尴尬地低下头,也不敢再多言。
好在刘老太太懒得搭理个小丫鬟,直接走到鸡跟前:“还是昨天那人送来的?”
丫鬟连忙点头。
刘老太太打量着那只鸡,眼神闪烁:“行,快点把鸡杀了,我再炖点汤给二郎喝。”
“好嘞。”丫鬟得了令,麻利地忙活起来。
和昨天一样,等到一个时辰后,鸡汤再次炖好了。
只是这次,刘老太太尝了口,眉头皱成了疙瘩:“咸了。”
“哎,人老不中用了,这么好的一只鸡也被我炖砸了。”
刘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小丫头连忙宽慰:“我觉着味儿挺正的,咸点儿好,咸了滋味足嘛。”
这话让刘老太太忍俊不禁,侧目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细细打量着小丫头。
小丫头神色微变,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你呀,是不是悄悄去过少爷的房间?”
这一问,小丫头脸色唰地变得苍白,扑通跪倒在地,惊恐中带着哀求看向刘老太太:“老夫人,这个我、我……”
“哎呀,你这是干啥,我又没责怪你,咋就吓成这样?”
刘老太太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忽然轻哼一声。
“你们还真当我是个老古董?我自家儿子啥脾性,我还能不清楚?”
“你这样的水灵姑娘,他最是喜欢了。”
“只要你们可以把他照顾得舒舒服服的,别玩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我一概不干涉。”
听到这儿,小丫头心中渐渐踏实下来,四指并拢发誓:“奴婢对少爷绝对忠心,绝不敢有半点不轨之心!”
“我知道你不敢。”
刘老太太哼了哼:“起来吧,人快到了,你这么跪着像什么话?”
小丫头勉强站稳身子。
刘老太太又抿了口鸡汤,忽地问道:“你觉得后院里哪个女人是最不安分的?”
小丫头心里一紧,偷偷瞄向刘老太太,却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抿抿嘴,颤抖着说:“后院里,最不安分那个,要数柳姨娘了。”
“她是少爷从风月场所带回来的,虽说当时是清白之身,但毕竟沾染了些不良习气。”
“平时就爱争风吃醋,闹腾了几回呢。”
“有次少爷还发了脾气,说再闹就送她回去,这才安分不少。”
这话又引得刘老太太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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