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都有自己的家了,按老规矩,分家是自然而然的。况且,兰儿快生了,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也不方便啊。”
“大哥还没成家,正好可以搬去祖屋,三弟在外求学,不常在家,而小妹迟早要出嫁,大宅就留给我们吧,我就要房前那两块地,您跟我们一起,安享晚年,以后逗孙子玩。”
“二哥,新房地都归你了,家里的银子可得分我!念书费银子呢,为这事特意叫我回来,真是耽误工夫……”
孙婉望着面前依旧年少的老二老三,心中五味杂陈。
她重活了一次。
重生在乱世将至,儿女闹着要分家的节骨眼上。
此时她才三十七,老二苏端诩的妻子身怀六甲,坚决要另立门户。
无奈之下,她只好召回在城里念书的三儿子苏崇颂,看他们如何打算。
上一世,她最宠的是嘴甜的老二,其次是读书的老三。
于是钱和地给了他们俩,留给女儿些陪嫁,自己则跟着老二夫妇过日子。
然而战乱一起,老三在城里入赘富贵人家,对妻子和岳父母百般讨好,对她这老娘的死活不闻不问,她上门求助,反被驱逐。
老二夫妻分了最好的房产和田产,听说战事将起,便卖掉宅院和田地,携妻逃跑。
路上偶遇饿得形销骨立的她,连口水都不愿施舍。
反倒是向来被她忽略的老大苏容泽,一路背着她、护着她,即便自己腿脚不便,也要为她狩猎找食,从未抛弃自己!
若是空间能早些出现,她和老大就不会命丧黄泉了。
再次面对这两个吵嚷着分家的儿子,她的拳头不由得紧握。
养这样的儿子,还不如养块叉烧!
“娘,你听见我们说话了吗!快分了吧!我还得回城里念书呢!”
苏崇颂一脸的不耐烦。
“书院的学费又催了,你快点把钱给我!”
孙婉想起他前世那副嘴脸,说她是贪图安逸的穷酸老太婆,怒火瞬间上涌,一个巴掌响亮地拍在他的脸上。
“念书?呵,我看你那些书都白读了!读了这么多年,童生都没考上!回来养猪算了!”
这一巴掌打得苏崇颂捂着脸,一脸错愕:“娘,你打我?”
“我还不能打你了?”
孙婉冷眼相对:“都十五岁了,比你小的邻村孩子都成了秀才,靠卖字画自给自足,你既然不成器,家里不会再供你银子。”
老三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而老二心中已有了盘算。
母亲最疼他,现在他说要母亲跟他过,母亲必然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房子、银子、田地以后都是自己的!
苏端诩想到这里,眼睛一亮,嘴上却故作姿态:“三弟啊,你读书确实花了不少家里的银子……”
他话音未落,孙婉的另一巴掌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更加用力,苏端诩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但孙婉仍觉得不解恨,抄起身边的扫把就是一顿狠揍!
“你想要房,又想要地,让老大去住河边那破屋?你的心被狗叼走了吗?”
苏端诩一屁股坐在地。
“娘,你……你怎么向着大哥啊?”
他咬紧牙缝,话里带刺:“是不是大哥不想分家,跟你嘀咕啥了?还是说你想跟他过?你可要想明白,大哥那腿脚不便,你跟他过,哪来的安逸日子。”
孙婉一听这话,心头火直窜,压着嗓子问:“你倒还记得老大的腿咋坏的吗?”
苏端诩眼神闪躲,含糊其辞:“那都过去多久的陈芝麻烂谷子了……”
陈芝麻烂谷子?
孙婉脸色一沉,恨不能拿擀面杖狠敲这不孝子!
当年,她男人一走参军,十来年音讯全无。
那时老大才八岁!
为了拉扯几个弟弟妹妹,书也不念了,上山逮野味,下河摸鱼,帮衬着她,一门心思养家。
去年,老二说要娶媳妇,女方张口就要十两聘礼。
家里没钱,只得让老大想法子。
老大上山猎野猪。
钱是凑够了,腿却落下毛病。
回想起这些,她心里对老大满是愧疚!
这时,老二的妻子谢玉兰,大着肚子也凑了过来。
显然,她躲在一旁听了半天,见她揍了苏端诩不愿意了。
“娘,你不是说好跟我们过的吗?现在舍不得给,以后就别想见孙子。”
她摆明威胁:“你现如今对我们俩好,将来我们俩口子加上孙子,保准给你养老送终;你要偏袒老大老三,将来别怪我们不伺候!”
“隔壁朱嫂,就是因为不帮衬儿子儿媳,最后被赶到山沟里去了。”
孙婉瞅着儿媳妇那尖酸相,攥擀面杖的手指节泛白。
老二原先就是个嘴甜心机深的,娶的媳妇更变本加厉,啥都听谢玉兰的。
不分家时,俩人啥活不干;一分出去,就指望她伺候,田里活要她操心,不仅如此还得洗衣服做饭劈柴挑水。
她自认对老二家没半点亏欠,结果兵荒马乱的,她们竟那么绝情!
孙婉又一巴掌甩在苏端诩脸上。
苏端诩憋不住了,吼起来:“娘!你疯了吧!干嘛又打我!”
“你媳妇大着肚子,我不好动手,就打你!”
孙婉手握擀面杖,声色俱厉:“你要分家我可不拦,但这屋你别想,有本事自己盖去,老房旁边地还多的是!”
苏端诩一脸难以置信:“娘,你要我自己盖房?可玉兰怀着孩子呢……”
“关我啥事?怀的又不是我的娃,我不过是奶奶,你是他爹。”
孙婉冷笑道:“收拾好东西麻溜走人,给你们个锅两副碗,这就算分家了!”
苏端诩夫妇俩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娘,您要把我们撵出去?!您是不是糊涂了!”
“要是我走了,以后谁来给您养老送终啊!”
“老祖宗的规矩,爸娘都跟大儿子过,你大哥健健康康的,我能指望个不顶事儿的?”
孙婉毫不客气,手里擀面杖一挥,嘴上更不饶人:“走!赶紧走!分家可是你的主意,我可不得成全你从今往后,我的死活也用不着你操心了!”
苏端诩压根儿没料到她会这么狠心,一旁的苏崇颂也给吓得不轻。
好半天,苏端诩才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行!您将来可别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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