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散乱,如同狂野之人,凌乱地搭在脸颊两边。
更惊人的是,徐香香正捧起地上面的泥土,在大口咀嚼,还边吃边赞叹,甚至傻笑着要把土递给她身旁的侍女。
侍女惊恐万分,连连后退,面上满是厌恶,却还得勉强镇定,劝说道:“马小姐,先把这东西放下,跟我进屋好吗?”
徐香香似乎不懂这番好意,见侍女不吃,便噘着嘴,独自低头,将脸埋进了泥堆中。
孙婉三人内心五味杂陈。
孙婉快步上前,紧紧抓住徐香香的手腕,强行将她抱回屋里。
突然被束缚,徐香香似被触动了什么不悦记忆,顿时尖叫反抗,拼命挣扎。
几次险些逃脱孙婉的控制。
严森樾见状,一把抓住徐香香的手,力道之大远超孙婉,徐香香无法动弹,只能拼命嘶吼。
那吼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掀翻屋顶!
侍女们面如土色,不敢靠近,就怕受伤。
幸好村长在场,他颤巍巍地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徐香香的额心。
仅三针,徐香香便安静了下来。
这招绝技,让屋里面众人对村长医术刮目相看。
孙婉心中充满敬意,记得村长曾教授苏容泽医术,那时就知道他不简单。
小厮眼中闪烁着敬佩,忙前忙后安排众人,自己则连忙去给蒋司马报信。
蒋司马听说家中真迎来了位神医,喜出望外:“好!你就去告诉那大夫,无论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治好那位小姐!”
得了蒋司马的吩咐,仆人们对村长三人更加毕恭毕敬。
徐香香终于安静地躺在孙婉怀中,孙婉接过侍女手中的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垢,露出了那张令人心痛的小脸。
作为母亲,孙婉对徐香香充满了怜悯,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女孩,竟被折磨至此。
看到那些伤痕,孙婉在心里狠狠咒骂,一旁的严森樾也是脸色铁青。
村长为徐香香把脉,用去了两柱香时间,眉头紧锁,随后慎重地写下药方。
“这位姑娘失魂症状极为严重,此方只能让她暂时安睡几日。”
“得先歇够了劲儿,才能慢慢来嘛。”
小厮听见不能像刚刚那样一下治好徐香香,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但他还是乖乖听了村长的话,下去专心熬药了。
没过多久,药就端上来了。
徐香香喝了药,没一会儿,竟然真的沉沉入睡。
这一觉竟然睡得分外沉,不像以前常有的惊醒,就算丫鬟帮她换衣服,她也没半点儿要醒的意思。
瞧见这情景,小厮对村长医术更加信服,连忙恭敬地叫人拿来诊金,便毕恭毕敬地送走了三人。
离开了蒋府,孙婉捏着手里那五两银子,问严森樾:“心里有谱吗?”
严森樾含蓄地点点头,“她的情况确实棘手,但我是有信心的。”
这话一出,孙婉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当天晚上,蒋府就遭了贼。
但这次丢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个人——徐香香。
蒋老爷一听这消息,怒不可遏。
立刻把整个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却没发现半点线索。
再一想白天只有村长三人见过徐香香,蒋府自然地怀疑到了他们头上。
可等派人去找,却发现全城竟没人见过三人!
倒是蒋明宇想起那家客栈,赶紧派人去查。
结果发现救了徐香香的村民们,则是因为偷客栈的东西,一大早便被赶跑了。
线索到这儿,硬生生地断了!
蒋老爷为此事气得饭也吃不下,立马发了通缉令追捕村长他们。
而这时,村长几人已带着徐香香坐上了去徽州的车。
车厢里,马三哥盯着痴傻的妹妹,忍不住痛哭起来。
哭声惊醒了刚勉强醒来了的马大哥跟马二哥,俩人听完原委,心痛欲绝,病情反而更重了。
这样一来,马家四口人倒病了三个。
孙婉有些担忧,这一路本就艰难,如今还带着马家人,无疑增添了压力。
但眼下别无选择。
大榕村的这些村民们虽无奈,也只能照看四人赶往徽州。
担心蒋老爷派人追赶,一行人没走官道,改走山路前往徽州。
这几天,严森樾特别沉默。
她本来就话不多,除非必要,否则几乎不开口,但这几天的沉默,好像有别的意味。
尤其是离徽州越近,这一种感觉越强烈。
孙婉留意到这个变化,打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成了朋友。
趁着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孙婉走到严森樾的面前。
孙婉从怀里面掏出一袋事先腌好的肉干,扔给严森樾。
严森樾接过,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森樾姑娘,心里是不是有事儿?”
严森樾摇摇头,“说不上是心事,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孙婉一开始就察觉到严森樾身上的谜团,起初并不想多打听,但现在快到徽州了,也不禁好奇起来。
“到了徽州后,森樾姑娘有些什么打算?”
严森樾琢磨了会儿,“大概就是去找亲戚帮忙吧,我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里也没别的法子了。”
孙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孙夫人,那你呢?”
“你们这一群人要去徽州扎根,可不是件易事啊。”
孙婉听了只是笑笑,“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一路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等到了徽州难道还能过不去这坎儿?”
孙婉心里也有些茫然,但只要可以活下来,别的都是次要。
望着孙婉那乐观豁达的笑容,严森樾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有时我真挺佩服孙夫人的这份心气儿。”
话落,两人间忽然陷入了一阵微妙的静默。
月光似乎让人恍惚,严森樾忽而开口:“孙夫人,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现身泸水县吗?”
孙婉诚实摇头,轻声道:“不清楚。”
自然不能透露自己是死而复生之人。
“其实是去泸水县探访亲戚的,本以为是挚友亲朋,哪知却是包藏祸心。”
“那时冀州城风雨飘摇,白巾军未至人心已乱,那亲戚想借我家权势攀高枝,竟给我下了药。”
“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即便我不愿,也只得嫁入他家。”
严森樾提及此事,唇边闪过一丝嘲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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