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成品却是个个精致耐看。众人在这热火朝天劳作中,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迟娘子盯着土灶,脑海中灵光一闪,走近孙婉说道:“孙娘子,我也想起一种土炕构造。”

    “那土炕先用火烤制泥坯,随后铺设室内成床,一旁设火炉,夜晚燃火,暖和极了。”

    “一张土炕,足可容纳七八人入睡。”

    “我们眼下只有唯一的一张床,不如造几个土炕,三张足矣。”

    孙婉听罢颇感兴趣,立刻唤来梁二郎,叫迟娘子复述一遍。梁二郎思索片刻,道:“这听起来与北方的火炕类似。”

    “不妨一试!”

    梁二郎答应尝试,迟娘子抿嘴一笑,嘴角漾起浅浅的酒窝。趁着火炉正旺,他们便动手烧制土坯。

    午时将至,院角已码放好几十块热腾腾的土坯。小孩们好奇地围着它们,不时被大人呵斥远离,以防烫伤。

    妇女们也没闲着,而男人们忙于烧制土坯,她们有的上山寻觅食物,有的清扫院中的地窖。

    这几个看似破败的房子,居然各自藏着不小的地窖。

    叶家三兄弟与大榕村人一同劳作,林香香则坐在屋檐下,痴痴发笑。见妇女们清理地窖,她缓缓起身,踱步而来。

    这片地界挺清静,一时间也没什么人留意到她悄咪咪地晃悠过来。

    倒是孙婉直起腰来捶捶背的时候,冷不丁地瞅见了她,当下就是一惊,连忙上前拽着人,打算把她带上地面去。

    可谁成想,林香香手里忽然闪现一个瞧着方方正正、洁白如雪的小箱子!

    箱里满载着乌黑油亮的泥土,这突如其来的出现,差点让林香香连人带箱栽倒在地。

    “哎哟喂!”

    孙婉赶紧搭了把手,哪知道那玩意儿分量不轻,险些让她扭了腰。

    待她仔细一摸,发现这个箱子手感奇特得很。

    既不像木头也不像金属,摸上去软软的,还带点儿滑?

    孙婉诧异地望向箱内的物事。

    只见箱内密密麻麻长满了细小的黄色嫩芽,乍一看像是蒜苗?

    但蒜苗不该是绿油油的么?

    这边动静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他们同样疑惑地盯着那些黄色的小苗,朱秀琴小心翼翼地问:“叶姑娘,这是啥宝贝啊?”

    林香香只是憨憨地笑,嘿嘿两声,指了下地上的白箱子,随后捂脸一溜烟跑了。

    大伙儿都蒙圈了。

    “孙嫂子,这叶姑娘搞的啥名堂?”

    孙婉想了想说:“或许她是想把箱子搁地窖里头吧。”

    “得了,一个箱子的事,放就放吧。”

    孙婉费劲地抱起那个沉重的箱子,安置在地窖一角,见蒜苗有点打蔫,还细心地浇了点水。

    可刚直起身,林香香的小脑袋又冒了出来。

    她好像看到孙婉的动作,随即咧嘴一笑,蹬蹬蹬跑到孙婉跟前,伸出手来。

    孙婉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还不等她反应了过来,林香香手里又“啪嗒啪嗒”掉落出七八个白箱子。

    孙婉吓得心都快蹦出来了,手忙脚乱接着箱子,一边急着拉林香香蹲下。

    这才险之又险地没让箱子摔坏。

    众人目睹这一幕,也都看愣了。

    孙婉心跳加速,腰间隐隐作痛,眼睛死死盯住林香香,生怕她再掏出几个箱子出来。

    好在箱子似乎是掏完了,林香香只是傻傻地蹲在那里。

    确认不会再有意外,孙婉这才战战兢兢地松开她。

    数了数,总共九个白箱子。

    每个箱里都种着黄灿灿的蒜苗。

    真是怪哉。

    这件趣事很快就在午饭时候传开了,大伙儿都好奇地看向叶家的兄弟俩。

    叶三哥也是一头雾水:“我们也搞不懂,从没见过小妹弄这些。”

    众人只好就此作罢。

    饭后,大家继续各司其职,几位年迈的老人也不愿闲着,上午拾砖头,下午砖拾得差不多了,便去河畔挖泥巴回来助阵。

    谁承想,就这么个简单活计,竟和对岸的人起了争执。

    走这么远的老人们,身板都不错,性子也倔强,挑泥时远远瞧见对面有一群妇女围坐着磕瓜子。

    个个裹着厚实的棉衣,谈笑风生,忽然瞥见这边有人过来。

    那边对这边的遭遇心知肚明,清楚他们是逃难而来的。

    此时见到几位老人衣衫褴褛,这么大岁数还得干挑泥的重体力活,互相交换着眼色,窃窃私语起来。

    村里的人对外来客总有那么一股子戒备,特别是自家村子富得流油,对那些外头来的穷苦人,眼里的瞧不起就快溢出来了。

    起初,不过是些私下里的嘀咕,可说着说着,声音大了,眼神里的鄙视也藏不住了。

    马大婶子性子是最急,听不得对面那些妇人絮叨,更别提有个胖婆娘朝这边挤眉弄眼地“啧啧”声,她心里那股火苗子噌噌往上冒。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反正等到孙婉他们到的时候,双方已经是你来我往地问候起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了。

    那些难听的话,让孙婉眉头一皱。

    好在,两拨人只是隔岸对骂,没动真格,算是不幸里的万幸。

    孙婉他们连忙上前劝和,其实再晚一步,马大婶子她们也只能认栽。

    人穷气短嘛,这边家底子薄,和那些有钱有势的较劲,纯粹是鸡蛋碰石头。

    好在孙婉他们来得正是时候,马大婶子一伙人借坡下驴,嘴里还不干不净地撤了。

    一脱离杏花村人递过来的视线,那些老人们的骂声戛然而止,脸色都有些发白。

    大伙心里都不是滋味。

    而那些杏花村的妇女们,却像打了胜仗一样,喜滋滋地回了村。

    路上,她们遇上了前来打听消息的刘猛。

    几句话一聊,刘猛心里就有数了,这群外来户软柿子一个。

    真要有本事,还能连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他对这一群穷酸货本就没兴趣,顺手捏了捏人群中脸蛋最俊的小媳妇,引得一阵笑骂,好说歹说从她们那儿套了点信息,打算拿去糊弄老爹。

    马大婶子他们回家后,都沉默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些老人们。

    这些个老太太平日里在村里,乃至周围十里八乡可都没输过嘴仗,今天却被当地人给欺负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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