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带头抓过一把不该他自己佩戴的枪,冲在最前头,“杀!”
秦关月也捡起一把枪冲了出去。
士兵们都愣了一下,这样的口令不适合在团大院里面喊。伍六一也喊,“杀!”
于是喊杀声此起彼伏,七连带着冲锋陷阵的气势冲了出去,把那个字喊出一种震天动地的气势,带着压抑的怒气,不甘的愤懑。
参谋长皱眉,“七连长在干嘛?起义?”
王团长说,“他在鼓舞士气。”
这支咆哮着的钢铁猛虎杀气腾腾地从操场上冲回去,带着让人退避三尺的势头。
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雨幕里,余威震得其他队伍都哑然,呼喊声好像也在整个操场盘绕不息。
王庆瑞自始至终眼神都黏在那支队伍身上,目送他们的身影消融在雨雾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痕迹。
王庆瑞这几天总在遗憾,他觉得这把刀不该落在这样骄傲钢七连身上。
对于七连,对他自己,对高城,都是慢刀子割肉一样的绞痛。
钢七连的脊梁骨永远都是挺直的,像用铁水浇灌的,打不折,融不断。改编前是这样,改编后也是这样,永远坚韧,永远骄傲。
他怕他对不住七连。
王庆瑞看见高城带着他的士兵因为团报笔误,上团部大闹。
钢七连的荣誉不由得玷污,他们的眼神像在喷火。
王庆瑞看着高城永远高抬的帽檐,永远笔直的脊梁,突然没由来地觉得心痛。
他想拍拍自己这个永远不驯的下属,“你们的荣誉感在血液里吗?”
高城是这样的平淡,“在骨髓里。”
王庆瑞每次看见七连的部队越来越短,都不忍心再看。
但那支队伍又招摇着从每个连队前晃过去,甚至隐隐有压过全场的气势,瞩目得由不得你不看。
就连餐前拉歌时,这支残缺的七连也能喊得震天动地,轻松毙了兄弟连队,像打了胜仗一样趾高气扬地进食堂。
王庆瑞又问给自己敬礼的秦关月:“你们钢七连还有什么要求吗?那些要走的兵,走了的兵,和没走的兵?”
秦关月是这样的不卑不亢,“报告团长,没有。”
王庆瑞叹气,“真的没有要求吗?”
秦关月沉声回答,“钢七连的兵不需要优待,不需要照顾。”
王庆瑞看着站得笔直、目光沉沉的她,好像透过她看见了高城,看见了钢七连的无数士兵。
他们在钢七连被打磨出了一样的傲骨,这就是这支钢铁七连。
最终他只能叹口气,“有要求告诉我。”
虽然他知道这句话之后,永远也不会有后文。
王庆瑞看着手里最后留下的名单发呆,不小心被烟烧到了手。
伍六一发了疯一样跑到车场,狠狠地把脑袋磕在车上剧烈地喘气。
秦关月和许三多正在维修车辆,都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伍六一心思很重,翻涌上来的情绪憋在胸口无从发泄。但看着这两双眼睛盯着自己,突然又熄火了,他苦笑,“以前是生怕自己先走,现在是怕留下来了。”
秦关月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是啊,留下来的人还得守着七连。”
伍六一盯着她,“秦关月,你回去吧,我跟许三多单独谈谈。”
秦关月愣了一下,突然笑开了,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谢谢你帮我干活了,伍六一。”
秦关月在与伍六一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有点欲言又止,“我在机步一连。”
“挺好的,到那以后别拿身体拼命。”秦关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回头朝伍六一俏皮地眨眨眼睛。
她在伍六一担忧的目光下离开了。
最后一批名单下来了。
三人的名字没有在列。
秦关月,高城,许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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