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乾清宫传旨,言陛下身体抱恙,辍朝一日,暗旨传英王殿下、苏太尉,御林军统领何擎入宫。
众臣心中疑惑,议论纷纷,这陛下往日里可是从不辍朝一日的啊,怎么这几个月龙体时常抱恙?
然而,传闻中身体抱恙的萧明烨,墨发半散,身着玄色锦袍,身形单薄的进了长乐宫的大门。
于乾清宫中枯坐一夜,双目猩红,脸上似是凝着寒冰。
一身玄色锦袍更是衬得他瘦削凌厉,气势压人。
吓得长乐宫的宫人恨不得能退避三舍,死死低着头跪在地上,针落可闻。
陌槿壮着胆子上前伏首道,“禀陛下,娘娘还未起身。”
萧明烨脸色阴沉,那双凤眸之中含着一丝痛苦,声音沙哑,“无妨。”径自迈步走进了长乐殿。
“任何人不许进来。”冰冷的声音随风吹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殿中寂静不已,燃着足足的银丝碳,满殿盈香,萧明烨的心中却像是被剖开了口子,呼呼灌着冷风。
苏云宁醒来之时脑子有些晕晕沉沉的,素手揉了揉,轻声唤了声,“陌槿。”
只是并无像往日一般的应声,撩开帐幔,一身玄色衣袍的萧明烨映入眼帘,苏云宁微怔。
眼前之人面容憔悴不堪,眸子熬的通红,望向她的目光含着许多她看不清的情绪。
移开目光,不甚在意。
不过他穿玄色衣裳,倒是少见。
萧明烨服侍眼前人穿衣之时,默不作声,一改往日的风格。
待蹲在女人身前替她束好了锦带,高大的身子才缓缓起身。
苏云宁不知他今日发的哪门子疯,疑惑出声,“有事?”
平静的声音像一粒石子落入煎熬一夜的心海之中,砸起阵阵涟漪。
萧明烨的目光阵痛不已,目光落在女人莹白的小脸上,满含愧意,挣扎了一夜的话,终于艰难的说出了口,“宁宁。”迎着那双泛着莹光的狐狸眼,喉咙滚了滚,艰涩出声,“为什么要用避子丸。”
衣袖下的大手用力攥紧,指节泛了白。
永宸十四年的十一月,一切都变了,他的宁宁不再在乎杜氏肚子里的孩子,她提前来了乾清宫,望向他的目光里再没有了往日情浓的爱意。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从前下意识忽略,刻意不去想那个他接受不了的事实。
直至那夜的封后圣旨。
他的宁宁眼里再没有了此时的她应当有的欣喜若狂,只有令他发慌的平静与淡然。
他再也不能去逃避,宁宁和他一样,眼前的人儿是永宸二十三年的她,是他前世十数年求而不得的人。
他小心翼翼维护着二人之间的平衡,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不敢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生怕被她弃之敝履。
然而昨夜,他坐在乾清宫,听到那句服用避子丸的话时,突然就想通了。
他的宁宁,心寒如万年寒冰,自欺欺人是暖不热的,他以为的粉饰太平,妄图做着瞒一世的美梦,都是假的。
所以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来了长乐宫。
苏云宁听了这句话,心神惧颤,一切的摊牌就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她摸不准眼前男人的想法,睫羽微微卷起,转念一想,这些日子所谓的帝后相敬如宾,她也装够了。
前世十二年的委屈与愤恨齐齐涌上心头,粉颊染上怒意。
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剪水的眸子里是萧明烨承受不住的冷漠与厌恶,红唇讥诮勾起,“萧明烨,你装的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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