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认出来了。
面前的这台封装机,就是他们副食品厂的。
这个鸡贼!
你以为你把外面油漆给打磨了一遍,重新上了油漆,老子就人出不来了?
这台机子,和老子打了多少年的交道。
哪怕化成灰,我特么也认得出来!
王家才是真不淡定了。
背着手,气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忍无可忍之下,破口大骂:“黄东胜这个奸货,他人在哪里。”
“马上让他来见我!”
“实在欺人太甚!”
不叫还好,一叫边上黄凤仙扭头一看。
“王家才,你是怎么突破我们厂层层安防,跑到我们厂这里来的?”
王家才看了一眼外头:“你们有个屁的安防啊,不是大路在对着这边开吗?”
“这位女同志,麻烦你通知黄东胜,火速过来见我!”
“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何居心。”
“居心,什么是居心?”黄凤仙走过来,那肉踏般的身躯,在靠近王家才之后,压迫感十足。
且,顺手伸出了肥胖的手臂。
一把捏住了他的耳朵。
“说!你偷偷摸摸来我们厂,想要干嘛!”
那边,好几个妇女同志慢慢起身,慢慢的靠了过来。
“仙姐,他是不是过来搞破坏的?”
王家才被一个女人揪着耳朵。
大老爷们的面子哪儿放?
当即一副官腔十足的模样瞪着他们。
“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耍盲流啊!”
“耍了又怎么样,你难不成还能吃了我不成?”
一时间,王家才被这些女人堵在了墙角疯狂的怼。
……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你的老婆。”
“作为男同志,这点气量都没有,你不觉得自己挺丢人?”
“你是个老实人,我清楚,但你几十岁的人,还能被你傻儿子给挑拨离间,我倒是挺意外。”
黄兴光家。
茅草屋内。
一个微微胖,穿着衬衫,镂空凉皮鞋,干部形象的男人,坐在黄兴光家里。
黄兴光坐在门口,一根烟一根烟的抽,很是发愁。
黄芸芸则在边上玩泥巴。
气氛有些沉重。
这个干部形象的男人叫张青林。
是隔壁镇里的一个干部。
是张凤霞的哥哥。
头两个月,张凤霞从这个家里气走了后。
原本以为黄兴光和以前一样,过不了几天就会老老实实的去她娘家求着她回来。
可让她有些始料未及的是,这都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黄兴光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家人也烦了张凤霞。
都泼出去两次的水,嫁出去两次的女儿。
怎么搞到最后又跑回娘家吃饭了?
这年头大家都穷,家里多一张嘴就是一个负担。
张凤霞好吃懒做不但是在黄兴光家里,在娘家也同样如此。
关键她还特别喜欢挑拨是非。
在娘家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家里几个兄弟姐妹愣是被她闹的鸡飞狗跳。
比如说张青林就为了这个妹妹,在家里和老婆干了好多次架了。
这不,忍无可忍之下,跑到黄兴光家里来劝黄兴光尽快把这个婆娘给领走。
以前黄兴光一直是朝女儿看。
觉得孩子还小,没了妈在身边,孩子可怜。
家里有个女人也总归是好的。
可这两个月一看。
女儿没了这个刻薄的妈,整天没事就一个嘴巴子,抓着就是破口大骂的。
性格一下子开朗了好多。
这两个月,没了这个女人,家里不知道多么的舒坦。
看黄兴光不说话,张青林目光放在了外边玩泥巴的黄芸芸身上。
走过来,蹲在她面前:“芸芸,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黄芸芸忙着呢。
顶着个豆芽儿辫,把一块湿泥巴在石块上拍来拍去的。
也没回头看这个大舅,萌萌的回了句:“我在做姐姐呀。”
“姐姐,什么姐姐?”
张青松很是奇怪。
只见这小丫头做了个人脸泥像,还用树枝画了眼睛和鼻子。
又做了两个大麻花辫。
黄萌萌又在这个小泥人嘴角边上,画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就是我姐姐呀,哥哥的老婆。”
“哥哥老婆,你哥潘涛不是在上大学吗,他哪儿来的老婆。”
“不是,是黄东胜的老婆。”
“那傻子有老婆了?”张青松有些懵,因为两个镇隔了一座大山,所以他并不知道四牛大队这边发生的事。
“嗯嗯,她叫王娇儿。”黄芸芸继续做小泥人的身体,胖胖的小手特别勤劳。
“你觉得我做的像姐姐不?”
“芸芸可想她了,听哥哥说,姐姐也是大学生,她现在回去上学了,暑假会回来。”
张青松更加懵了。
赶紧压低声音说了句:“小丫头别胡说八道,你只有一个哥哥叫潘涛。”
“这是血亲的哥哥,黄东胜这个傻子,他算不上是你哥哥!”
啪!
张青松说完的一瞬间,黄芸芸直接一块泥巴丢啪在了他镂空的凉皮鞋上。
“我哥哥才不是傻子,你才是傻子!”
张青松赶紧擦了擦泥巴,目中有刻薄的气息一闪而过。
他们这一家人都是这种刻薄自私之人。
兄弟姐妹当中也没啥感情,各种勾心斗角。
这会过来劝黄兴光回去,也不过是受不了张凤霞在娘家,一顿饭特么干三碗白米饭了。
特能吃,还特别懒。
看张凤霞不爽,怎么可能会看得惯她女儿?
没有一点长辈该有的样子。
差点忍不住对着黄芸芸就是一巴掌下去。
但强忍住了。
继续压制着火气,边擦鞋子上的泥巴,边开口:“芸芸,你告诉舅舅,想不想妈妈?”
“和爸爸一起去外婆家,把妈妈接回来好不好?”
芸芸年纪不大,但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张凤霞心里只有那个大学生儿子,重男轻女思想又特别严重。
这个女儿生下来后,除了打骂,真没给过一点当妈的温暖。
黄芸芸一直都是张兴光带着的。
很怕她。
所以本能的说了句:“我不想妈妈,也不想妈妈回来。”
“她回来了会打我,还会背着爸爸,打哥哥。”
“你!”张青松被梗的难受。
本来被黄芸芸丢了泥巴在鞋子上,心里本就有些窝火。
结果这丫头竟然又这么不听话。
当即就对着黄芸芸呵斥:“黄芸芸,大舅要教育你几句了啊。”
“没有你妈妈,你是怎么长大的!有你这么说你妈妈的吗?”
“这是哪个黄眼畜生教你不要自己亲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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