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楼的后厨,阮玉薇今日来的是第二次。
掌勺师傅昨日被她气走后,就再也没有现过身。
阮玉薇一进来,后厨所有的伙计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恍若无人地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小福咬着牙,“姐姐他们欺人太甚。”
“本就是陆大人安排的,他们竟然敢违抗大人的安排,我要去告诉陆大人。”
阮玉薇拉住他,“这点小事还需要麻烦大人吗?”
小福回头看她,只见阮玉薇唇角微微勾起。
她不是掌勺师傅,她是被陆让塞进来的,宴会上的主菜都不是她负责,只能做一道或者两道特色菜。
可现在望春楼,不仅掌勺师傅不在,就连其他的师傅伙计都不理她。
她知道张师傅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这样他既不会得罪贵人,也不会坏了他的面子。
她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伙计们,拍了下小福的肩膀,“走,我们去找掌柜的。”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儿,望春楼前厅的客人不多了,三个伙计正在忙活着,掌柜的坐在柜台里,翘着二郎腿正在歇脚。
他一看到阮玉薇立刻转过身去,只留了个后脑勺。
阮玉薇上前抬手敲了敲柜台,“掌柜的,大师傅什么时候来?”
掌柜的像是才看到一般回过头来,“哟,原来是阮娘子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望春楼的张师傅,昨儿个偶感风寒,起不来床了。”
“所以实在对不住,今儿还是阮娘子一个人,厨房就在后面,咱们大厨房的刀具铁勺,瓜果蔬菜,都一应俱全,您只管用。”
说完他站起身来,“您忙着,我还有事儿,先上二楼看看去。”
阮玉薇看着掌柜要离开的背影,“掌柜的看来似乎并不在乎望春楼的名声,就不知道望春楼的东家在不在乎。”
掌柜的眉头一紧,他打定主意不搭理这个小娘子的诡计,抬脚就继续朝二楼走去。
阮玉薇的唇角勾了勾,转头对小福道,“看来望春楼不仅不想要自己的招牌,还想砸了飞花宴的招牌。”
“走吧,我们去告诉大人,望春楼不想做飞花宴的主厨了,让大人趁早换个酒楼,到时候莫出了差错才行。”
掌柜上楼的脚步生生停住了,他差点儿忘了,这个小娘子是上头塞的。
他转头有些僵硬地叫住她,“阮娘子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阮玉薇停住脚步,打量一眼偌大的酒楼,“我绝对相信望春楼已经准备好了宴会的食材和东西。”
“但是,从昨儿我到了望春楼开始,张师傅就避而不见,我的菜也已经准备好了,却没有人告诉我你们的菜色是什么,是否能够相匹配,份量是否足够。”
“望春楼似乎对小女子的到来十分地不满,甚至到,宁愿放弃飞花宴。”
掌柜的唇角抽了抽,“阮娘子莫恼,张师傅只是小小风寒,怎么会放弃飞花宴呢,两副药便好,我这就去让人去寻他。”
望春楼是东家名下最赚钱的产业,众多管事中他分的月钱自然也是最多的。
要是他把飞花宴弄砸了,不用东家开口,多的是人想把他拉下来。
阮玉薇忍住唇边的笑意,“大师傅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小辈也不能勉强不是。”
掌柜的也不去二楼了,直接从才走了六阶的楼梯下来,“哪里会勉强,飞花宴为重!”
“姑娘去后厨准备吧,等会儿张师傅就来了。”
“姑娘往常没有参与过飞花宴,后厨的准备工作也不轻松,您先去,大师傅等会儿就到。”
得了掌柜的肯定回答,阮玉薇带着小福重新返回厨房。
小福回头看了一眼,掌柜就近拉了一个小厮,不知对他说了什么,然后拍了下小厮的肩,小厮立刻跑了出去,速度快得好像屁股着了火一样。
小福靠近姐姐,“还是姐姐有法子,这种小人就是要威胁才会动起来。”
阮玉薇笑了笑,“他们不过是想拿捏我而已,鞭子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到底是怄气重要,还是飞花宴重要,掌柜的自然清楚。”
大理寺。
“不好啦!马大人晕倒了!”
“快!快去请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陆让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马绍仁被几个府兵抬了出来。
马绍仁的脸色灰白,嘴巴微张,两只眼睛鼓鼓的,几乎都快突出来了。
这个样子可不是晕倒的模样……
陆让的脸色一凛,快步走到马绍仁的身边,他的手指甲变成了深紫色,指甲缝有血迹,拉开他的衣襟,胸口也泛着青紫,还有许多的抓痕。
他伸出手探在他的鼻翼下,“已经没了。”
周围的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人竟然能潜进大理寺来杀了大理寺的官员。
早上马大人来的时候,虽然看着精神有点儿不济,但也无法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模样。
焦阳急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他和马绍仁在大理寺的时间最长,常常被自誉为饕餮客的马绍仁拉着去吃肉喝酒。
现在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要告诉他一样。
焦阳忍着泛红的眼圈,“最后见过马大人的是谁。”
一个高个儿的府兵站了出来,“小的半个时辰前,给各位大人的屋里添水时,见了马大人。”
“马大人正趴在桌子,小的以为大人睡着了,添完水准备出来的时候,大人又坐了起来。”
“马大人的脸色不太好,小的还多问了一句,大人说是昨晚看卷宗太晚了。”
焦阳看了一圈,“还有谁去过马大人的屋子?”
看着周围都在相互看的府兵,他的双手捏紧,“封锁大理寺,谁也不能离开,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后,焦阳才看到一旁的陆让。
陆大人是他的上峰,他被情绪冲昏了头脑,越过了上峰下令。
陆让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在意。
他蹲了下来,仔细查看着马绍仁的尸身。
他总觉得,这样的死状,好似在何处看到过……
他拉起马绍仁的衣袖,他的上臂上,赫然一条和他一样的线!
陆让瞬间记了起来,他在前朝的禁书上看见过!
这是被下了母蛊血,而中了毒!
陆让看着自己的手,他的血……
可他竟然完全记不起,什么人能近身取过他的血!
近些日子,离他最近的,除了宋衡,就是……
阮玉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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