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抬起手,亲自扶着宜修。
“皇额娘切莫为儿子如此费心,儿子知道,从前皇额娘受了许多苦,往后很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才是。”
“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哀家老了,也不能多做什么,不过是一道汤羹,费不了什么事,又何须多推辞?”
宜修的声音平淡,听在弘历的耳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母子温情。
也是自己活到如今,都追之不及之事。
“儿子多谢皇额娘费心,皇额娘恩赐,儿子不敢辞,只是岂能还劳烦皇额娘送到养心殿?往后儿子多来陪皇额娘用膳便是。”
“如此甚好。”
宜修笑着应下,两人一道入得正殿,各自坐下。
“虽给你备着午膳,但怎的今日突然想到要来哀家这?”
“皇额娘,今日儿子来,是想请皇额娘示下,潜邸众人入宫的事宜。”
宜修略一颔首“你既为新帝,王府后院众人自然也不能长久的没有动静,按道理说,当先接福晋入宫,待商定个人位份宫室之后,才能迎后妃入宫,但富察氏新丧,此事倒是有些难办了…”
“皇额娘说的是,儿子也正为此事哭闹,所以私心想着,青樱从入王府起,便管着府中诸事,儿子有意让青樱带着永璂先行入宫,不知皇额娘觉得如此可行?”
本以为此事太后定不会推辞,哪知对方思索片刻,却突然摇了摇头。
“后妃位份之事,非同小可,青樱虽管着王府诸事,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若是真让她操持此事,她的名声且不说,外头难免要非议你宠幸妾室。”
“皇额娘,儿子与青樱是不同的情分,本就有意…”
“皇帝。”
弘历话未说尽,便被宜修抬手打断。
“话不随口,事不随心,不管你心中如何想,须知隔墙有耳,哀家这景仁宫也并不是真就铁桶一块。”
“万一这些话传出去了,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弘历正了神色“是,儿子多谢皇额娘教诲。”
“莫说什么教诲不教诲的话,此事还需你自己费心才是。”
弘历却再度看向宜修“皇额娘,若是如此,此事怕是要辛苦皇额娘费心才是。”
“你的意思,是要哀家来定下后宫诸人的位分?”
“是,福晋离世,儿子本属意于青樱,但皇额娘说的也有道理,如今看来,唯有您来裁定,才最合适。”
宜修的笑意维持,又道“此事暂放一边,那老鸭汤这会儿正是火候,咱们先用了午膳再说。”
“是。”
青岚院。
自从苏绿筠开始插手富察氏的丧仪,她就再也没有在此事上开过口。
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苏绿筠。
可明面上却仍旧为此事繁忙不止,让旁人抓不出分毫错处。
用罢午膳,看着永璂在榻上张牙舞爪,自然乐得自在。
门帘掀开,绣夏缓步走近“主子,琼华院传来消息,苏主子劳累伤身,在琼华院晕过去了。”
听着很是个紧急的消息,但从绣夏口中说出来,却丝毫急切也无。
青樱伸手捏了捏永璂肥嘟嘟的脸颊肉“金氏可在?”
“主子,金氏此刻正陪在苏主子身边。”
青樱随手扯过一条薄毯盖在永璂身上,轻笑一声跟着开了口。
“金氏自己身子废了,却嫉妒苏氏接连有孕,因此动了歪心思,不仅撺掇苏氏,意图谋划福晋之位。”
“更在苏氏拒绝之后,假意迎合,实际辣手无情,要了苏氏腹中胎儿的性命。”
“如此,可明白了?”
绣夏面上隐现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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