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婳被迫仰着头,脑子越来越糊涂。

    满心气恼,为何要问她?

    他不帮,她还有什么办法吗?

    为何人人都要逼她,欺负她?

    她已经感觉自己要死了,完全克制不住自己。

    柔软娇糯的声音比理智要快,脱口而出:“要亲……要你……求……”

    顾婳脑子嗡嗡,但很清楚听到自己说出的话,悔意又开始折磨她。

    她这样不要脸,想让慕君衍将她放进心里是不可能了。

    “好。”

    慕君衍语调似乎透着愉悦,低压又充满磁性。

    对顾婳来说,仿若饮了一大杯甘泉,清凉又香甜。

    慕君衍忽然俯下身子,她紧张得闭上眼睛,樱红娇唇微启,准备迎接暴风骤雨。

    猛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熟悉的痛感让她猛睁眼,看到染血的指尖,浑身寒颤。

    “不……不要刺我的指甲,好疼、我、我听话……求你……”

    顾婳泪盈满面,娇弱的身躯颤抖,使劲要缩回被扎的手。

    眼前晃动裴姨娘和顾宛如狰狞的面孔,她们一根一根细长的针扎入她的指甲,扎得血肉模糊,她们还不肯放过自己,将她的两只手掌都绑在椅子扶手上,直到十根手指头扎满针。

    她们不管什么针,细小的绣花针、略粗的缝衣针、缝被子的粗针。

    针用完了,就用发簪……

    她们母女娘看着她凄惨的哭叫,高兴的哈哈大笑。

    慕君衍没想到她挣扎得如此厉害,想起她受过的苦,知道她糊涂了,以为又在受刑。

    孙府医和沈漓还没弄出解药前,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她放血散热。

    索性,坐上床,将她打横抱在大腿上,双臂从后面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放柔声音哄着:“不是扎你,是放血。没有扎你指甲,是指尖的穴位,放点血你就会舒服了。”

    顾婳被温暖包裹着,顿时有了安全感。

    心安下来,透过水雾,看向自己流血的手指。

    他果然是正人君子。

    没有趁人之危欺负她。

    慕君衍感受到怀中小女人安静下来,在她耳边低语:“能忍吗?”

    顾婳像只受惊小猫卷缩在他怀,乖乖点头,细如蚊嘤:“嗯,能的。”

    慕君衍好想好想在她红润的腮帮上亲一口。

    强压欲望,集中精力,握住顾婳的指腹,轻轻转动针尖刺破指尖,扎出血珠。

    怀中人儿低嗯一声,倒吸口气。

    慕君衍尽量轻点,可太轻又挤不出血,失去效果。

    迅速换了一只手,硬着心肠继续扎进去,见到血珠子往外流,抽出来,继续扎。

    每扎一下,就像是刺中慕君衍自己,跟着小女人吸气。

    慕君衍杀人无数,从来没有眨过眼,没想到给小女人扎个手指头,自己却小心翼翼,扎一下心疼一下。

    他都要笑自己矫情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又听到周芷兰的说话声。

    慕君衍松了口气,侧目看着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顾婳,低声道:“孙府医和沈漓来了,他们定有办法。”

    顾婳松口气,微扭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乱如麻。

    慕君衍将顾婳放进被子里,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他们进来。”

    周芷兰闻声回头,一脸讶异。

    咦,穿戴这么整齐……难道,没发生什么?

    孙府医背着药箱急匆匆进来,沈漓提着一个食盒,放下食盒便去了浴房,给顾婳调配药浴。

    顾婳已经感觉好多了,孙府医给她把脉一会,便取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扎了一针。

    然后从食盒中取出一碗药:“姑娘将药喝了,再药浴半个时辰便好了。”

    顾婳听话的接过碗,苦涩的怪味扑鼻,微蹙眉,红着眼圈小口小口喝尽。

    沈漓带着冬花和冬青两人进来。

    “师傅,药汤好了。”

    “你们扶姑娘去吧。你盯着水温,不可过凉。”

    “是。”

    冬花和冬青扶起顾婳,见她浑身都湿透了,小衣和裤子都黏在身子上。

    孙府医赶紧低头出去。

    慕君衍也转身跟着孙府医出去,低声和他说着话。

    “确定是怡春院的?”

    “是。”

    孙府医看他一眼,低声道:“夭姨娘也承认了,说是银姨娘问她要的,其他的没说。”

    慕君衍脸一黑。

    竟敢在国公府里弄这些腌臜手段!

    “去查清楚。”慕君衍扭头吩咐。

    暗处的赤羽一闪身消失。

    “芷兰,去叫你哥哥一起过去。”

    周芷兰应着去了。

    顾婳沐浴出来,浑身没劲,娇软无力的被冬花和冬青搀扶着走出浴房。

    抬头就看到慕君衍立在院中银杏树下,仰着头看着满树黄叶。

    身量提拔,傲然屹立。

    闻声转头,少女满头青丝湿漉漉,倾泻而下,将刚换的白色里衣又染湿。

    单薄的里衣透出玲珑身姿,惹人注目。

    “快进屋,免得着凉。”

    顾婳满心话语,却说不出来。

    红着脸低着头进了屋,钻进被子,忍不住看向窗外。

    慕君衍身边多了个位身条瘦高的男子。

    赤羽?

    顾婳好像没有正面见过他。

    慕君衍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顾婳赶紧低头。

    刚才她一定很失态,真是丢死人了。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离开,顾婳才又抬头,慕君衍和赤羽已经走了。

    顾婳心绪不宁,总觉得欠人家的。

    “我去厨房。”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冬花和冬青唬得赶紧摁住她。

    “姑娘刚遭了大罪,要好好休息。”

    顾婳脸一红,那叫什么遭罪?

    都是自己贪嘴才着了道。

    “没事,又不是生病,现在已经无恙了。”顾婳固执下床。

    两个侍女无奈,只好扶着她给她更衣。

    沈漓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见状蹙眉:“你干什么?”

    “我去做点心,今天应了周管事给主君做点心宵夜的。”

    顾婳像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看着冷着脸的沈漓。

    沈漓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叹口气,柔和下来:“都怪我,医术不精,没有验出问题。”

    顾婳赶紧接过她手上的汤药,一口饮尽。

    赶紧哄她:“没事,这种腌臜东西,你也没见过。”

    沈漓瞥她一眼:“傻子。”

    顾婳拉住她的手,哀求道:“好沈大夫,药到病除,我没事啦,让我去做点心好不好?”

    沈漓咦惹一声,拂开她的手:“去去去去。”

    顾婳喜笑颜开的提裙子想快步走,谁知道脚没力,差点跪地上。

    冬花眼明手快,一把捞起来。

    顾婳朝沈漓尴尬笑笑:“我慢慢走。”

    沈漓一脸嫌弃:“不知道咋想的,一点不爱惜自己。”

    顾婳在厨房里忙活,周芷兰急匆匆的奔来。

    拉着她走出厨房,附耳低语。

    顾婳脸色讶异:“银枝说是她自己想讨好公子,问夭夭要的?”

    “嗯。主君要将罚银枝,少夫人正在哭求。”

    顾婳想了想,点心已经都捏好,就等着蒸烤。

    “你等下我。”

    顾婳回厨房请厨娘帮她蒸烤,厨娘知道这位顾二姑娘在府中地位日渐增长,笑着应下。

    顾婳拉着周芷兰:“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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