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极好,却不对症,也着实没有必要。二奶奶的病很轻,用不着吃这么重的药。”

    可她,就是昏迷不醒。

    谢聿铎想先替她尝一尝药效,再给她喂下去,试上一试。

    他自己一连尝了四五种,感觉都没什么大碍,可等喂到沈绮的嘴边时,他又退缩了。

    实在是不敢。

    实在不敢让她冒险。

    正月十六,银狮街生药铺子重新挂彩开张,可谢家的两位管事的爷,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谢家上下都在细心照顾绝处逢生的孙雪意,只有他,守在昏睡的沈绮身边,寸步不离。

    守到夜深人静时候,他心中实在后悔。

    元宵夜,真不应该在街上乱逛,也不应该冒着雪带她回来,更不应该在浴桶中肆意纠缠她那么久。

    尽管,没有一个大夫说她的病因里有受寒这一条,他还是很自责。

    摸着她苍白的小脸儿,这个在万丈山崖的马背上还能谈笑自如的汉子,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到了第三日破晓时分,他吩咐人去准备车马,下定了决心,要带她去省城医治。

    如若不成,就去京城。

    再不成,就云游四方,为她遍寻偏方古药。

    ……

    然后,沈绮就醒了。

    她有些费劲地撑起身子,瞧着趴在锦被上凝神沉思的谢聿铎。

    “你干嘛呢?”

    沈绮微微眯着眼睛,歪着头看他。

    “怎么不进来睡?”

    谢聿铎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把脸,两日没睡,他觉得自己有些精神恍惚。

    再睁开眼睛,她小脸苍白,下巴也尖了些,但确实坐起了身子,还在歪着头看他。

    她又微微一笑。

    “你不冷吗?”

    一连睡了两天,饶是他时不时用水湿润,她素来娇嫩的唇上也起了些干皮。

    但确实在笑。

    心尖倏然一颤。

    他终于确信自己神智清醒,随即张开手臂,一把就把心爱的人儿搂在怀里。

    高挺的鼻子深深埋进沈绮的脖颈中,用力闻着熟悉的味道。

    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猛地松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浑身没了力气,高大健硕的身子似是不受力地倒了下去,差点没把沈绮给再压昏过去。

    “你……你起开啊……”

    等到沈绮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两拳,他才彻底放下心来,放开手,细细打量了一番。

    “还能捶我,果真是没事了。”

    沈绮笑得很没有力气。

    大夫诚不欺他,果真是醒了就好。

    醒了就能吃饭,吃饭就能好起来。

    小绫也在房中一连陪了两天,眼见沈绮醒了,早就准备好了温热的细粥。

    谢聿铎坐在床边,接过小绫手里的粥碗,一口一口喂她吃饭。

    小绫递了碗,就在房中走来走去,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并没有往这边瞧,可沈绮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把碗放这儿,我自己能吃。”

    谢聿铎决意不肯。

    沈绮索性闭上嘴巴,决意不吃。

    谢聿铎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捏住了她的鼻子,等她忍不住张了嘴,就用另一只手继续喂饭。

    果真是老奸巨猾!

    你逃我追,一碗粥下了肚,沈绮也出了一脑门的汗,身子确实越发轻快了。

    瞧着她精神好了些,谢聿铎不敢让她再睡,索性打发小绫把粥碗送回去,顺便关上房门,自己斜着身子侧坐在枕上,让心爱的人儿躺在自己怀中说说话。

    “你这两天一直睡着,嘴里还会说话,我却怎么也听不清楚,是在做梦吗?”

    “嗯。”

    沈绮趴在他怀里,头微微低垂,发出低低的回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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