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照例是起居待客的外堂,摆着罗汉榻,方便见人、理事。

    往西那间,靠墙放着用来小憩的贵妃榻,临窗摆着梳妆台、穿衣镜。

    再往西的那间,便是放着夫妻俩的卧房,摆着新造的描金彩漆拔步床,挂着珠帘绣帐,甚是富丽。

    往东那间,放着纸笔桌案、玩器陈设,方便沈绮写字记账。

    再往里,转过屏风之后,依旧是夫妇两人盥洗沐浴用的浴房。

    当下,沈绮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自然不能再叫小绫一个人忙前忙后。

    除了小绫帮她统管全家,沈绮房中还有四个丫鬟,一个便是在老家替她打过人的女孩儿,另外三个是新买来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另外两个老家带来的丫鬟,分给了玉镜,又同样添了两个新来的丫鬟,伺候她坐卧起居。

    至于院里打扫、供应的粗使丫头、仆妇,多得沈绮至今也认不全。人来人往,各司其职,都只为了伺候好当家主母。

    谢聿铎说得没错,这便是做商家娘子的好处——没有十分的好体面,却有十二分的好富贵。

    在外唯唯诺诺,回家作威作福。

    这会儿的正房里,丫鬟们有人端水,有人捧巾,有人梳头,有人穿衣,沈绮只消好生坐着就行。

    她在心中暗叹——叫陌生人在自己身上摆弄来摆弄去,真真让人难受死了。

    午饭后,玉镜见沈绮忙来忙去,觉得好生无聊,吵着要去大姐姐家找秀姐儿玩,沈绮知道何家人多事多,就和她商量,不如接秀姐儿来自己家住几天,玉镜听了,满心欢喜。

    这边打发车马去何家接人,沈绮又打发了几件事,见谢聿铎没回来用午饭,又知道铺子里用饭向来比后宅晚,就命人准备两样小菜,到前边书房来,探望下那位日理万机的夫君。

    一路行来,花木深秀、堂庑宽广,院宇幽深。

    一直走到了内书房的门口,看门的小厮见主母奶奶来了,忙起身行礼。

    沈绮点了点头,叫他起来。

    “他用过饭没有?”

    “回奶奶的话,今日事多,大官人还在前边忙,一直没回来,许是还没用饭。”

    自从分家别户后,除了老家跟着来的人还称呼谢聿铎为二爷,省城新来的人都称他谢大官人。

    沈绮点头说好,打发丫鬟回去,自己带着食盒进了内书房,等他回来。

    这是沈绮第二次到这处内书房,趁着没人,细细看了一会儿。

    这书房原是两明一暗。两间明间厅内,一间挂着名人山水,摆着大理石心壁桌、两排东坡椅,想来是待客所用。

    另一间设着书案,放着红漆描金书橱,几席文具,堆满书籍文书,独设一把交椅,是谢聿铎平日常坐的地方。

    转过云母屏风之后,里边还有一件内房,安着一张彩漆缕金的榻床,设着床帐屏几,绣褥锦枕,用来午间小憩。

    另有一扇门,通往后边的宅院。

    房内,鎏金香炉内焚着一缕淡香,窗外,芭蕉半掩,一树紫薇花开得正好。

    沈绮转了一遍儿,心中赞叹,这可比老家的书房宽敞气派多了。

    她在书房转了一圈儿,谢聿铎还没回来,午饭后的困劲儿倒上来了。

    房中温香怡人,她见里间的榻床甚是宽阔,一应的被褥枕席都是新的,也不客气,倒身歪在榻上,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

    不知怎的,近日甚是困倦,她想——天凉了,果然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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