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请坐。”

    文大人怕挤着夫人的笨重身子,忙起身让开。

    孟氏略一失望,还是伸出纤指给他看。

    “瞧,就是这个字。”

    慕。

    爱慕的慕——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

    文大人觉得有点不对劲,孟家是圣贤之后,诗书大家,她竟然识不得这个字?

    孟清徽早就想好理由了,含羞一笑。

    “幼时,母亲叮嘱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叫妾学些浅薄的字,略通些道理,不曾像夫君这般博学苦读。”

    文大人略点点头,这也是诗书大家常有的规矩。

    孟家确实有这规矩,但孟清徽可不是守规矩的人。

    孟家的藏书浩若烟海,她儿时跟着哥哥弟弟们偷学暗读,这世上,还真没几个她不认识的字。

    此刻,饱读诗书的孟清徽,却微微眯着凤眼,佯装无知。

    “哦,原来是这个字。不过,只读过一遍,总是记不得,不如夫君教教妾身,怎么写这个字,可好?”

    眼见夫人虚心请教,翰林出身的文大人义不容辞。

    “好。”

    他顺手拿起一支笔,重铺宣纸,浓沾墨汁,正要落笔之时,手中的笔却被夫人抽了过去。

    孟清徽拈着笔,牵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自己手上。

    “累夫君亲手教妾,可以吗?”

    文大人闻言一怔。

    俩人成婚五年,连孩子都有了,不是没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只不过……很规矩,很得体。

    自她有孕后……规矩得不能更规矩,得体得不能更得体——两人都许久不曾接触了。

    呃,教自家夫人读书写字,本属风雅,也不算不规矩的事情。

    “好。夫人,第一笔先这样,然后再……”

    文大人长身玉立,身姿清绝,一只清癯有力的手,握着夫人柔若无骨的柔夷,两人身子挨得很近,温热的脊背正好贴在他的腰腹间,她几乎就在他的怀中。

    不经意间,就闻到她发间衣襟处若有若无的馨香,略有散碎的发丝,轻轻触到他的面颊处……

    猛然叫他生出些,只有入夜的帷帐内,才不算逾矩的念头。

    身边虽然是至亲至密的正室夫人,可这是青天白日,又在书房雅室,她可是名门闺秀,圣贤后人,又身怀六甲,自己怎么能生出这般折辱她的念头!

    “嗯,就这么写。”

    文大人仓促写完了字,略微退后半步,不动声色地拉开自己和怀中人的距离。

    孟清徽捏紧手指,咬了咬牙。

    “夫君你来,看妾身这样写,算对吗?”

    她又很自然地拉过夫君的手,把笔塞给他,自己反而轻轻握了上去。

    从未沾过阳春水的纤纤手指,若有似无地握着他的手,与其说是写字,更像是一种抚弄。

    气血上头,暗香深浅,软香在怀,叫人心绪浮动。

    她偏偏写得极慢。

    一笔一画,忽左忽右,轻抚慢弄。

    饶是饱读诗书,下笔千言的文大人,也险些写不完这个字。

    终于写完最后一笔,文大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再一看,夫人竟然写错了!

    他还要再教一遍。

    他实在不能再教下去了。

    文大人尽量自然地坐回椅子上,语气平缓。

    “对,就是这样写。”

    孟氏一愣,自己分明故意写错了。

    他却不想再教自己重新写一个对的字。

    她略略失望——沈绮教她的这招,也不好用啊!

    “夫人,想来你今日有些劳累,不如明日再学吧。”

    嗯?

    还有明日?

    也行。

    孟清徽放下笔,很是端庄地站起身子。

    然后,贴过去亲了他一口。

    “多谢夫君,费心为妾身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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