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依偎着慢慢睡去。

    养心殿外。

    雍正披着一袭厚重的大氅静静地立在廊下,廊外的寒风如怨妇的哀号,呼啸而过,吹得雪花肆意纷飞,他微微抬眸,目光穿越了这茫茫雪幕,看向无尽的远方,又缓缓收回,落在一盏盏精致的宫灯上。

    宫灯的烛光在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在他脸上晃荡,映照出那有些沧桑的脸颊。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惆怅,在这冰天雪地与飘摇烛光的包围中,心底泛起一阵孤独寂寥之感。

    他喃喃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苏培盛略微抬了抬眼皮,看着这位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只见雍正身形笔挺却难掩周身散发的疲惫和萧索,这位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掌控着天下苍生命运的君主,在这无人打扰的时刻,也会显得有些可怜。

    “皇上,天冷,还是回殿里吧!”

    雍正仿若未闻。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吐出几个字:“该回来了!”

    那声音低沉得如同这寒夜的风声,幽微且模糊,连近在咫尺的苏培盛都未听清。说罢,雍正转身,墨色大氅在风中轻轻晃动,稳步回了殿里。

    红彤彤的火炉里,炭火正熊熊燃烧,火星子时不时跳跃而起,雍正将手伸过去,尽管距离尚远,却也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气息,那暖意仿佛是这冰寒深宫中仅存的一丝慰藉,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指尖。

    “漱芳斋情况怎么样了?”

    苏培盛即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皇上,火已经扑灭了。所幸仅有一个小太监受伤,惠妃娘娘已差遣太医前去医治。”

    “太后那边呢?”

    “太后受了一点惊吓,已经喝了安神汤睡下了,太医说并无大碍,请皇上宽心。”

    “起火原因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是烟花的火星落在大戏台的帷幔上,又借着风势才蔓延开来。奴才仔细查探了,此事确实是意外。”

    “意味?”雍正低语着,双肩微微下沉,放松了身体靠在御座的后背上。

    他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拨动着手中的碧玉珠串,那一颗颗圆润的珠子在他指尖摩挲而过,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碰撞声,只是他的目光幽沉,不知在隐秘的心底盘算着什么。

    许久之后,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悄然浮现在他的嘴角,先是微微上扬,继而蔓延开来,似笑非笑之间,他轻声道:“倒帮了朕的忙了!”

    晨曦初露,凛冽的寒风尚未停歇,昨夜的大雪已将整个紫禁城覆上一层厚厚的银装。

    皇后传下谕令,命阖宫齐聚景仁宫请安。

    安陵容透过窗棂瞧见那地上厚厚的积雪,仿若一座冰冷的小山横亘在前,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往常遇着天气恶劣之际,依惯例都会免去各宫请安之礼,今日却全然相悖,要求所有嫔妃都去景仁宫,那就是有事情要说了!

    而最近几日,唯一值得一提且能致使皇后如此兴师动众的,唯有漱芳斋走水一事。

    两人换上保暖的衣服,披上披风,坐在软轿上,慢慢朝景仁宫而去。

    对于安陵容来说,升到嫔位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去哪里都可以召唤软轿,不用步行了。

    滴滴专车,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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