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端来的醒酒汤已经撒了一地,现场太过混乱,罗刹国进贡的珍贵地毯上面满是鞋印。
富察琅嬅命人新备的醒酒汤仍在炉火之上咕嘟作响,还煮着一大锅安神汤,据说是为各宫受惊的嫔妃主子们准备的。
太后为了让皇上醒酒,让容佩在外面水井打一盆原汁原味的“醒酒汤”回来,兜头兜脸淋在龙头上。
“清醒了吗?”
弘历随手抓起身旁之物,胡乱抹了把脸,这才恍然发现自己房中已是人满为患。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带着各异的神色,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而自己手里擦脸的东西竟然是凌云彻的汗巾。
适才与他缠绵悱恻的侍卫凌云彻,此刻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旁,口中塞着抹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悲鸣。
弘历马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身体,怒喝道:“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都给朕退下!”
嫔妃们竟是第一时间望向太后,只见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般刺向弘历:“皇帝,你要作践自己能不能找点其他事情做。”
齐汝和江与彬都在旁边,想给皇上把脉,又不敢贸然上前。
特别是齐汝,他南巡回宫就退休了,没想到竟碰上这个事。齐汝想悄悄退后,给坐在人墙后面已经快晕过去的皇后看诊。
太后轻轻瞥了齐汝一眼,冷声道:“齐汝,上前为皇上把脉。”
齐汝只能硬着头皮请皇上伸出御手。
片刻后,说道:“皇上醉酒,又过于……疲惫,休息几日即可。”
陆沐萍的目光落在弘历手臂上的牙印上,心中担忧,脱口而出问:“皇上,您身子痛吗?”
此言一出,立时引来众人责备的目光。陆沐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躲至太后身后,低声告罪。
弘历拉起被子,欲再蒙头大睡,口中含糊道:“你们先退下……待朕醒酒,再向皇额娘请罪。”
如懿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悲愤交加地喊道:“皇上!您为何要与凌云彻……为何偏偏是他……”
虽然不合时宜,但如懿问出了在场所有嫔妃们心中都暗自揣度却不敢言明的问题。
以至阿箬都挡在她面前,免得弘历暴起把如懿扇出去,没得看好戏。
但阿箬显然高估了弘历此时的身体状况。
鹿血酒的效力尚未完全消退,弘历觉得屁股传来阵阵疼痛,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头晕目眩得眼睛都几乎没法聚焦。
弘历越发暴躁,只能强撑着对如懿吼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你有资格在这里摆脸!”
“够了!”太后威严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瞬间打断了弘历的怒吼。
她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嫔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帝,你先冷静一下,福珈很快就会端来醒酒汤,你喝完后好好休息。”
这一番动静惊动了太多的人,太多人看到皇上跟侍卫颠鸾倒凤了。
太后心中明白,此时再想封锁消息已经无济于事。但她仍旧按照惯例,吩咐下人不得外传此事。
唉,皇上最后的尊严,哀家已经是勉力支撑了。
就在此时,福珈小心翼翼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踏入室内。
刚迈至床边,醒酒汤竟被如懿猛地一把夺了过去。动作之猛,使得汤水轻轻摇晃,几滴滚烫的液体溅落在如懿的手指上。
如懿浑然未觉,只是戴着繁复护甲的手更加坚定地握紧碗沿,姿态笨拙,犹如一只抱蛋螃蟹。
她把醒酒汤往弘历嘴边凑去:“皇上,请喝醒酒汤。”
“不喝。”弘历别过脸。
如懿双眸都哭肿了,一脸倔强看着弘历:“皇上不顾及龙体,也要顾及太后的吩咐……”
此话刚出,弘历的愤怒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爆发:“如懿啊,你这是在拿太后来威胁朕吗?!”
“臣妾不敢。”如懿再次撅起嘴唇。
弘历的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几乎嘶哑:“你哪里不敢!从前朕希望你能保住你姑母的性命,你却未能做到!张廷玉质问太后时,你句句维护太后,和亲之事,你给太后出谋划策,让前朝出力,你以为朕都不知道吗?还有……”
太后的脸色此刻已阴沉得可怕,她提高声调打断道:“皇帝,没想到你对哀家竟有这么多不满,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弘历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心中的憋屈与愤怒却难以平息,最终只能无力地吐出一句:“皇额娘,朕需要休息,你们先退下吧。”
如懿看着太后脸色,暗自叹息,自己为太后做得够多的了,也算是报答上辈子太后为她一同设立毒心局的恩德吧。
但她没有收回手,醒酒汤仍在弘历嘴边,如懿轻声道:“皇上,您喝了醒酒汤,我们自然会走。”
“朕都说了不喝!你没长耳朵吗?!”
弘历怒不可遏,手臂一挥,那碗醒酒汤伴随着如懿一同被狠狠地挥落在地。
滚烫的汤水瞬间泼洒在如懿的衣襟上,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热气与汤药的苦涩。
太后见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罢了,咱们走吧。”
嫔妃们贸然听到太后和皇帝之间的秘辛,大气都不敢出。见福珈扶着太后缓缓离去,纷纷识趣地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逗留。
即便是身为皇后的富察琅嬅,也不敢多问半句,任由容佩架着她走回房间。
而凌云彻则投入地牢,等候次日审判。
次日,阿箬主动向太后请罪,自称听到皇上最近身体不适,进献了鹿血酒,也没有留下伺候,没想到皇上竟贪多贪足,把一整壶都喝完了。
太后命敬事房撤下慎妃绿头牌一年,罚俸一个月,以示惩戒。
为了维护皇帝的清誉,南巡队伍上下口径一致,对外宣称皇帝南巡时醉酒,侍卫近身照顾时,皇上拿他出了火。
没想到娴答应半夜思念皇上,误将侍卫当作刺客,大惊小怪,惊动了满宫上下。
既然如此,就没有责罚侍卫的理由了,还得赏赐。
等弘历在正午终于醒了个彻底后,凌云彻已经从地牢里放出来,还得了太后八两赏赐,明日出发回圆明园当一个普通的侍卫。
本想重罚凌云彻,但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并派福珈过来对皇上说道:“如果处死凌云彻,会惹外界猜测,到时候纷纷攘攘的传言就难以制止了。”
弘历虽然心中对凌云彻充满了怒火,但碍于太后的懿旨和昨日自己屡次失言惹怒太后的事实,只能回道:“朕知道了。”
原定今天出发去下一站,现在皇上、皇后和贵妃都身体不适,只能改为明日了。
弘历唤了一桶热水进来,决定好好沐浴一番,在浴桶里泡了许久。
准备出浴时,只见进忠躬着背进来,脸色异常。
弘历问道:“怎么了?”
进忠一脸为难说道:“皇上……您的肚兜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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