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瑚,你的人实在不像话。”皇上把玩着西洋钟,没好气地道,“半夜喝得烂醉,还在冷宫门口胡言乱语,成何体统。如懿多次遇险,正是需要人保护的时候,幸亏路过的是慎嫔,小惩大诫,如果如懿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毓瑚求情道:“皇上,凌云彻多次救懿主儿于水火,这次罚也罚过了,我想他应该知错了。”
“好,朕看在如懿份上给他一次机会。”
弘历说完来到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木盒,这是凌云彻早上撑着病体给毓瑚的,里面放着如懿和惢心做的帕子。
弘历拿起手帕,一条条细细摩挲,指腹划过刺绣,放在手心掂量。
如懿和惢心在冷宫里做的每一件手工品,在拿出宫卖之前都会呈给皇上看。弘历闻着上面淡淡的清香,暗自叹息。
如懿,你在冷宫过得好吗?朕此番深情,你可知道。
真情易碎,将一颗心藏在深处才能保住心爱之人平安。在这深宫之中,除了这些奴婢,只有慎嫔知道朕的心意。
弘历沉浸自怜自恋中,丝毫没有想过如果真关心如懿,完全可以暗中赏赐,或者趁着大火把如懿接出来,幽禁延禧宫也比冷宫强多了。
“毓瑚,拿出宫卖了吧。还有,今晚朕去慎嫔那里。”
接连三日,皇上晚上都留宿在启祥宫。
第一天和第三天在阿箬那里,阿箬睡贵妃椅,皇上睡床。第二天阿箬主动让宠,让皇上去嘉嫔那里,金玉妍很满意。
第四天,皇上午膳已经说好要翻慎嫔的牌子,结果一到晚上就急传太医,因为他脸上和手指上都起了脓疱,红肿发痛,瞧着甚为吓人。
“这是什么回事!朕脸上为什么会起这种东西!”皇上的怒吼在殿内回荡。
齐汝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请问您这几日触碰过什么东西,微臣看着……有点像之前玫嫔娘娘起的那种红疮。”
皇上咆哮道:“放肆!朕又没怀孕,也没吃朱砂,怎么可能出这玩意!”
齐汝连忙说道:“皇上,微臣指的是玫嫔娘娘被白花丹毁容那次,您脸上手上的疮和她当时一模一样。白花丹有毒,跟皮肤接触后,会导致皮肤溃烂。”
“白花丹?”毓瑚嬷嬷闻言,面露疑色,“此物虽常见于各宫娘娘的香包之中,但节日过后皆已取下,皇上近日所触之物并无异样,怎会触碰到白花丹?”
齐汝沉思片刻,答道:“白花丹的毒性很慢,一般在三天后发作。皇上三天前可能无意中触摸了白花丹,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摸了脸,所以才这样。”
三日前……”皇上闭目沉思,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最终定格在了那日他轻抚如懿所制手帕的瞬间,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冷宫清苦,连针线都要问凌云彻要,不可能有香粉,一定是白花丹的味道。
白花丹事件以后,皇后让内务府重新给了她一个白花丹香囊,想必如懿带进冷宫,又不知何故染到手帕上了。
此事难以言明,只能瞒着齐汝,皇上将苦水往肚里咽,让齐汝开了药方后便匆匆离去。
“毓瑚,下次如懿做的东西不必送来。”
“是。”
弘历望着镜中因疼痛而显得扭曲的脸庞,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从发泄,只能抄起茶杯扔在地上。
当夜,阿箬手执一盏精致的灯笼,静立于启祥宫宫门,迎来的却是李玉那略带寒意的身影。
“皇上今夜有要务缠身,不来启祥宫了。”李玉冷冷道,他试图在阿箬的面容上捕捉一丝不甘或愤懑,却只得到她轻轻一声应允,随后便见她悠然转身,步入夜色,回宫里去了。
李玉本想着等她问皇上去哪宫里,再理直气壮训斥她窥探龙踪。奈何阿箬全然不予理会,留下他一人,只得悻悻而归,心中满是不解与挫败。
门扉轻合,阿箬与彩芽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默契。
原来,皇上脸上的疮痍,正是阿箬精心布局的手笔。
次日,正值凌云彻受罚之后,阿箬带着人拿着两盘菊花又去了冷宫,说是送菊花让如懿静心。随后,她轻巧转身,走到凌云彻休息的地方。
凌云彻一见阿箬,惊恐之色溢于言表,挣扎欲起,却因伤痛难耐而重重跌回床榻,显得尤为狼狈。
阿箬装出一副“我才知道你是皇上的人”的态度给凌云彻送了药,嘘寒问暖了几句。凌云彻被她打怕了,心生畏惧只能连连应承,不敢有丝毫懈怠。
刚才主仆二人一进门就看到桌上那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精致木盒,一眼就知道是呈给皇上看的东西,用来放如懿的手帕。
上辈子阿箬变成灵魂跟在如懿身后,听她说过无数次皇上摸过手帕才卖出去,出冷宫后连如懿都忘记做了多少条手帕,弘历却记得清清楚楚。
可笑,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买下来,花双倍价钱买了然后以“绣技精湛客人很喜欢”为由把银子给如懿不好吗?
另一边,趁阿箬挡住凌云彻视线,彩芽迅速打开盒子,里面空无一物,估计是手帕还没做完。
彩芽动作迅捷,往里面撒了一些白花丹粉末后轻轻合上。
等阿箬主仆离开,如懿也醒了,她担心昨天才挨打的凌云彻,想亲自为他上药。
赵九霄可不理她这一套,让她回去好好闻闻那两盘菊花,别闹事了。
如懿只好拿出做好的手帕,让赵九霄把凌云彻喊来,毕竟一直都是凌云彻负责把手帕拿出去卖的,赵九霄不好接手。
凌云彻一瘸一拐来到冷宫门前,听到如懿要为他上药,又一瘸一拐回房拿药。
“这可是上好的伤药,哪来的?”如懿捏着瓷瓶问道。
凌云彻心中一紧,阿箬那双锋利的上吊眼掠过心头,他不愿提及与她有关的任何事情,只能轻描淡写地说:“哦,这是之前主子赏的。”
不一会儿,给他们看风的赵九霄又又又看见一只戴着护甲的手从门洞伸出来,两根手指捏着棉棒给凌云彻的手上药。
幸亏是白天,不然赵九霄又要吓死,他看着凌云彻一脸感激的样子,更无语了。
哎哟!凌兄弟,你受伤的是屁股,手又没肿,不过是破了点皮。
不过,凌兄弟也不能光天化日把伤痕累累的屁股露出来让娴主儿上药……算了算了,不管了,管不过来。
希望他们赶紧上完药,别在这里打眼了!
上完药后,如懿与惢心缝制的手帕放置盒里,沾染了能够导致皮肤溃烂的白花丹。
凌云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盒子递给了毓瑚姑姑,它随后又转到了皇上的手中,并最终触碰到了皇上的脸颊。
弘历从小养尊处优,皮肤比出身低微的白蕊姬还嫩一些,所以哪怕只沾了一点白花丹,毒性也发作得很快。
皇上是九五之尊,他的面容不仅是个人形象的象征,更是皇权的体现。他不愿惊扰太后,更不愿太后深究,将如懿卷入其中。
如懿缝制的每一张手帕,他摸过才会卖出宫,弘历认为这是他与如懿情感的纽带,而今却让他感到无比愚蠢与尴尬。
这样的行为被他人知晓,一定会成为笑柄。堂堂皇上只能默默承受着脸部的不适,脾气越发暴躁,连富察皇后也被他借故训斥了几番,更勿论他人。
但这些与阿箬无关,她在启祥宫吃香喝辣,开始将目光投向带回来的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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