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甘露寺看到风雪兼程赶来的容佩时,便想到如懿是不是又作妖了。

    听到如懿做的事,她站都站不稳,差点晕过去,还是甘露寺的主持莫言师太眼疾手快,及时扶着太后。

    好不容易掌握了宫权,却遇上如懿这样的人……

    宜修,这就是你的后招吗?

    太后转过身,踱步到佛前上了一炷香。

    按道理,太后应该责罚如懿,并收回她的协理六宫之权,为六宫嫔妃讨一个公道。

    但这样做,宫权又会落回富察琅嬅手里,一时之间也没法找到愿意成为自己棋子的妃子。

    太后突然想到,如懿会不会是一个扮猪吃老虎、大智若愚的人?

    毕竟连华妃都做不出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全部扔进慎刑司这种事。如懿应该也是知道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或者说,这就是如懿的策略。

    如果太后拿回宫权,就是主动选择放弃权力,以后再想得到就难了。

    如果太后视若无睹,包庇如懿,六宫嫔妃在前朝的家人们都会自动站在太后的对立面,皇上和皇后也会趁机削弱太后的势力。

    太后握紧拳头,秀眉颦起,暗忖:“难道,这就是如懿的阳谋,来自乌拉那拉氏的报复?”

    这招虽险,胜算却大。

    太后左思右想,又觉得如懿不像有如此智慧的人。

    但万一呢?万一自己真的看走了眼,以为如懿是个蠢货,而她确实有设局之才?

    毕竟如懿可是乌拉那拉·宜修的侄女。

    然而,这招起作用的前提是以自身为饵唱白脸,承受六宫之怒。

    太后想起如懿吟唱墙头马上遥相顾,得到“如懿”这个名字时的模样……如懿可能真的会为了皇上做出这些事。

    弘历,哀家小瞧你的后宫了。

    正当太后陷入沉思,不知如何选择时,莫言师太说道:“阿弥陀佛,太后若有困惑,可以先进暖阁一坐,慢慢思索。”

    太后叹息道:“莫言,如果你陷入两难困境,会如何选择?”

    莫言师太双手合十:“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太后不妨想象一下,如果是多年前在这里修行的莫愁,她会如何选择。”

    太后闻言,缓缓抬头望向那庄严肃穆的佛像。

    正殿的佛像比以前大了很多,镀了金身,一双细长的慈悲眼默默注视着世人。

    太后心中一动,说道:“福珈拿笔来,哀家要写一道懿旨。”

    回到现在,如懿已经禁足,容佩毫不客气地进了内殿,跟如懿相对而立。

    “懿旨,本宫已经看过了,也好好的在翊坤宫禁足,容佩你来是要落井下石吗?”如懿站在门前,眼睛从容佩手中的盒子上略过。

    她记得了,这是昨天拿到景仁宫的盒子,里面装着那对没戴到阿箬耳朵上的增粗耳环。

    容佩的声音依旧那么大:“回娴嫔娘娘,托您的福,皇后娘娘正忙于安抚六宫事宜,无暇他顾,更遑论派人对一位禁足的嫔妃落井下石。”

    “那你来干什么?”如懿不耐烦道。

    容佩说道:“娴嫔娘娘贵人事忙,您不是想见太后,还让三宝去请了吗?太后今天刚回到慈宁宫,实在不想见你,便让奴婢代劳。”

    她上前几步,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装着一对耳针粗了四五倍的耳环,但材质变成了檀木雕刻成的桃花,看上去太素了。

    太后刚回慈宁宫,阿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奉上如懿忘在景仁宫的这对耳环,简单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看到如此粗壮的耳针,心中顿时明白如懿的用意,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命人把耳针取下来,随意拿了慈宁宫某个宫女的旧耳环替上,让容佩送给如懿。

    容佩说道:“娴嫔娘娘,太后体恤您连日来的操劳,特赐此耳环以表慰问。”

    如懿给菱枝一个眼神,菱枝立马上前准备收下。

    结果容佩侧身躲开,把托盘端到如懿面前:“太后有令,要奴婢亲眼见到娴嫔戴上耳环,奴婢方可回宫复命。”

    如懿别开脸:“太后就这么无情,非要兔死狗烹?等本宫解除禁足,自然会戴着见太后。”

    容佩面无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如懿的拒绝。她冷冷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不要让奴婢为难。奴婢力气大,让奴婢帮您戴,您还可以少受点罪。”

    说着,容佩伸手拿起那对耳环逼近如懿。

    如懿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容佩的动作却更快一步。

    她狠狠把如懿的小身板按坐在位置上,一只手如鹰爪般钳着如懿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如懿的耳环拿下来,耳针对准耳洞,两指按在耳垂后,拇指用力一按,耳针强行扎进耳垂。

    顿时,一阵剧痛传来,如懿只觉得耳朵仿佛被撕裂开来。

    如懿的表情近乎扭曲,上挑的眉毛拧成波浪,鲜血顺着耳垂缓缓流下,染到容佩手上。

    容佩手一甩,把血滴甩到地上:“很痛吧?痛就对了,您想对别人做这种事前,先想想自个儿的感受。”

    如懿眼泪都痛出来了,恍惚间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仿佛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是谁呢?

    容佩看着如懿的样子,擦了擦手,说道:“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如懿微微一愣,感到有些意外。本以为容佩会继续折磨她,至少会让她戴上另一只耳环。

    容佩似乎看穿了如懿的想法,淡淡道:“太后只说戴上耳环,没说戴几只。她只是想对你小惩大诫罢了。”

    “按奴婢的性子,一定给您全戴上。但皇后娘娘慈心,向来不喜体罚嫔妃,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让奴婢停手的。”讲到皇后时,容佩严肃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不知为何,容佩这番话反而让如懿脸上发烫,一种挫败感从心底慢慢浮上来。

    她突然狠狠拔下耳环扔到地上,不顾鲜血淋漓快步走到卧床前,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菱枝连忙跟上去:“主儿?主儿!您让奴婢先帮你擦擦血啊!”

    “奴婢告退。”

    说完,容佩行礼离开,她还要回去跟太后复命,返回长春宫照顾皇后,察看意欢的情况,忙得很呢。

    而如懿一整天都没下床,裹着被子露出一张神色很差的脸,自然没留意到惢心今天一整日都没回来。

    宫里某处偏远院子里,惢心焦急地确认江与彬有没有受伤。

    发现他只是瘦了一点后,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

    江与彬轻声道:“惢心,我真的没事……”

    惢心不停点头:“我们都没事,平安出来了。”

    两人双眸通红,对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紧紧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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