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王海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赵国又瞥了眼张志强:“如果他连解决一个叛徒都下不去手,你觉得公司还能重用他吗?”
“那你直接和他明说就行了,万一他还真下不去手,岂不是……”
王海话未说完,就被张志强打断:“小海,你不是吃这碗饭的人,你还是适合研究你的法律。”
“我知道了强哥。”王海苦笑着摇摇头。
这看似是一次考验,实则是张志强给杨鸣的一个机会。
他欣赏这个年轻人,正因为欣赏,才不得不给他出这样一道难题。
如果对方是块美玉,值得精心雕琢,如果只是块朽木,也不必浪费时间。
对叛徒仁慈的人,永远难堪大用。
虽然不至于把他赶出瀚海,但此后必定难有寸进。
在道上,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
张志强端起茶杯,茶水已经凉了,就像那些优柔寡断者的结局一样冰冷。
……
童村的夜晚格外寂静,一座破旧的牛棚孤零零地立在村尾。
杨鸣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借着月光看到朱波蜷缩在角落里。
他曾经挺拔的身影如今显得那么狼狈,身上的白衬衫沾满了泥土和污渍,眼神黯淡无光。
看到杨鸣等人出现,朱波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惊到的困兽。
“朱哥。”杨鸣示意王伟上前,解开朱波身上的麻绳。
“你怎么来了?”朱波揉着被勒得发紫的手腕,声音有气无力,“是张志强让你来的?”
杨鸣默默点头,从王伟口袋里掏出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支递给朱波,替他点上。
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照亮了朱波憔悴的脸庞。
朱波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月光下缭绕:“看来周军已经输了?”
“嗯。”
“没想到,”朱波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孙文那狗日的竟然背叛我……”
“文哥没有背叛你。”
“没有?”朱波冷笑一声,“要不是狗日的说张志强受伤躲外地去了,你觉得周军会输?”
杨鸣张了张嘴,想告诉他孙文为他自杀的事实,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牛棚里弥漫着陈年的草料味,混合着烟草的苦涩。
“张志强让你过来,是准备杀了我,对吧?”朱波猛吸一口烟,故作镇定,但那一闪而过的惊恐还是被杨鸣捕捉到了。
“朱哥,你也别怪我,我也是听命行事。”
“听命行事?”朱波突然激动起来,“你小子倒是他妈的会见风使舵!早知道,当初让你去缅甸,就该让明哥弄死你!”
杨鸣平静地笑了笑:“即便当初我真的死了,结局还是不会改变。”
这句话让朱波陷入沉默。
他手中的烟已经燃到了过滤嘴,火星几乎要烫到手指,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似乎只有尼古丁才能暂时麻痹他内心的恐惧。
月光从破旧的屋顶漏下来,照在两人之间,投下道道阴影。
“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朱波咽了口唾沫,抬头望向杨鸣,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听到这话,杨鸣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看在孙文的份上放过朱波,但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
孙文为朱波甘愿赴死,换来的却是对方毫无骨气的求饶。
“朱哥,其实你不用说出来。”杨鸣轻轻叹了口气。
朱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愣。
忽然!
他猛地从地上跃起想逃,却被王伟一个扫堂腿绊倒,按在了泥地上。
“杨哥!动手吧!”王伟喊道。
“杨鸣,我日你妈!”朱波在地上疯狂挣扎,冯朋也冲上去帮忙制住他,“小杂种!当初要不是老子,你能有今天?狗日的!”
骂着骂着,朱波突然又哭了起来:“看在之前我收留过你的份上,你饶我一次……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你去和强哥说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鸣站在那里,心情复杂。
月光下,朱波的眼泪在脸上划出道道痕迹。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王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拔出匕首,割开了朱波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朱波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鸣哥,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来。”王伟站起身,眼里充满决绝,手里的匕首滴着血。
冯朋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杨鸣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王伟,最终挤出一个笑容:“把尸体处理一下,我们就回去。”
一个小时后,黑色雅阁驶上国道。
杨鸣靠在后座上,拨通赵国的电话:“赵哥……人我已经解决了……”
挂断电话,他感到一阵疲惫。
冯朋打开收音机,试图缓和车内凝重的气氛。
一首粤语歌,在车内响起:“洗不去痕迹……何妨面对要可惜……各有各的方向与目的……踏着灰色的轨迹……尽是深渊的水影……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
“这是什么歌?”杨鸣突然问道。
“好像是beyond的《灰色轨迹》……”冯朋回答。
杨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摇下车窗。
夜风灌进车内,带着几分凉意,歌声继续在夜色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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