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年轻人猛地转身,看清是杨鸣后,脸上露出既惊慌又像松了口气的复杂表情。
房间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快要烧坏的灯泡,昏暗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一阵晚风从破损的窗户缝里吹进来,掀起了墙角剥落的墙纸。
“聊聊?”杨鸣语气平和,看着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转头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犹豫片刻,起身把那张破旧的木凳让给杨鸣。
凳子的一条腿短了点,杨鸣坐下时微微晃动。
房间角落里放着个麻袋,袋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几块青灰色的原石。
杨鸣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了几秒。
“怎么称呼?”
“阿貌。”年轻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床上的人。
杨鸣点了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昨天那块料子是从哪来的?”
阿貌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矿山……”
“哪个矿山?”
“帕敢。”
“卢老板的矿?”杨鸣话音刚落,就看到阿貌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当时为什么要把料子给我?”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阿貌低着头,手指神经质地搓着衣角。
杨鸣指了指角落:“我能看看那些料子吗?”
阿貌点点头,把麻袋拖了过来。
杨鸣从里面拿出几块原石,手感和纹路都跟阿军那块相似,但品相差了不少。
“这些都是从帕敢带出来的?”
“嗯。”
“你知道你给我那块很可能出红翡吧?”
阿貌点头:“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卖给我?”
阿貌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那人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我阿爸病了,我需要钱……就算那块石头真能出翡翠,我也卖不出去。”
杨鸣听明白了。
阿貌是帕敢的矿工,为了给父亲治病,铤而走险偷了矿上的料子。
而那块最值钱的,却阴差阳错到了自己手里。
在这个年轻人眼里,那块价值连城的石头,不过是救他父亲的救命钱罢了。
“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在找你吗?”
“知道。”阿貌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我阿爸需要钱治病……”
杨鸣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缅币,大约值一千块人民币:“这些算是那块石头的钱。”
他也想多给点,但身上实在没带多少缅币。
最大面值的一万缅币,也就值三十多块钱人民币。
阿貌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叠钞票。
他急忙接过钱塞进口袋,又指着角落里的料子:“老板,这些您要不要?都可以卖给您。”
杨鸣看着那堆原石,若有所思。
床上的男人又开始咳嗽,声音沙哑而痛苦。
十分钟后,楼道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杨鸣和阿貌从破旧的木门里走出来,手里多了个粗麻袋。
夜色中,麻袋的轮廓显得格外沉重。
朗安赶紧迎上去,接过杨鸣手中的麻袋:“鸣哥,这是什么?”
麻袋里传来沉甸甸的触感。
“原石。”杨鸣简短地回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回到宾馆房间,刘永福正焦急地等着。
听完事情经过,他仔细打量着阿貌,连珠炮似的问了很多问题。
原来阿貌是矿上的老手,虽然对料子品相只能看个大概,但挖出过不少好料。
按规矩,这些料子上交就能得到奖励。
可偏偏有人提前盯上了这批石头,他才被迫带着料子逃命,辗转到了曼德勒。
刘永福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麻袋里的原石。
大部分都是废料,只有几块还算不错,但跟阿军手里那块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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