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带到一处院落,无名无姓,灰尘漫布,瞧着和整个王宫格格不入。
卫尉们把他们送进屋,人就站在外面,顺便还关了门。
“好极,本想钓一条大鱼,没想到先上钩的是你。”
说话人声音稚嫩,沈亦白朝着来人看了一眼,竟然是他!
“大王呢?”
黎志清看着眼前的小子,脸色深沉,他不明所以,脑子里在思索其中的缘由。
“大王奔波劳累,已经先休息了。”
少年漫不经心,面对两人,还是之前那般在大殿上一样的游刃有余。
沈亦白眸子一眯,空气里金色粒子微闪,看着墙壁后面站着的那个身影不做争辩。
那个小地方,要休息的话有点不合适吧,这站着都只剩下一条缝了。
少年似乎愣住了,黎志清眸子微沉,若有所思。
“不曾想,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大王的幕僚。”
“哪里,不过是因缘际会,哪里比得上黎公子,年纪轻轻,就敢说代替家主侍奉大王左右。”
隔壁屋子有人打开房门,将一个少年拖着带出,那少年眼眶一阵乌黑,看着黎清有点心虚,低着脑袋不敢看人,沈亦白心里一个咯噔,好似是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一般。
“敢问黎家,送人到大王跟前,到底是什么目的?”
黎志清面不改色,就是眼神也没给少年过去一个。
“黎家说了支持大王,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辅佐大王。至于此人,他父亲是秦安王身边人,被秦安王下令流放,中途身亡,他自己说自己有冤情,我就让他自己去和大王说,怎么?不行?”
乍一听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不过眼前的少年并不买账。
“黎家好大的本事,你当王宫是你家,要送人进来就送人进来。”
“黎家远离朝都数百年,哪有这般本事?我只让他有冤情去找大王,别来我这里说,我可没送他进王宫。”
“”
顿时大家一顿静默,少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冷不丁嗤笑了一声。
而那名被绑的少年也配合,赶紧陈情,“确实是黎公子让我进王宫的,但我是自己找到门路进来的,和黎公子无关。”
“闭嘴。”
“他可全说了,说你们把他送进来是希望他能把大王的动向告诉黎家人。”
“我没有。”
少年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说过,你不要冤枉我。”
“王宫里面,有多少人是自家的,有多少人是敌人的,大王比谁都清楚。说,你们黎氏到底是何居心?”
“我说过了,除了辅佐大王,黎门别无二心。”
“你们早就弃大王而去了,两百三十二年前。”
“当真是会诡辩的,不是大王厌弃了黎氏,将黎氏贬谪的吗。”
“大王需要助手,又不需要个爹,你们黎氏若是真想好好辅佐,就该顺势而为,而不是抵触大王的安排。”
“无能的君主才需要软弱的臣子,不合理的安排何须要遵从。”
“既然如此,你们现在为何又接受大王的招安。
大王身为大夏的君主,却被小人算计,让忠臣蒙受如此冤屈。
他识人不清,思虑不周。
在你们黎氏的眼中,他又是什么货色呢?
不是无能吗?”
事情症结在这里,大王对黎氏的靠近感到惶恐和不安。不管怎么说,黎氏当初说大王软弱,说走就走,这都是事实。
沈亦白微微抿着嘴角,一个个,想法真多。
不过
沈亦白瞄了眼黎志清。
她还以为当初黎氏被大王贬谪是因为大王怕黎氏功高震主呢,合着黎家也嫌弃人家大王软弱。
现在能被这么提出来,那之前应该是当面讲过的,对大王造成的伤害还不小,以至于这伤害延续到了后代身上。
当初那位大王也是个好脾气的,就这也只是让他们去当城主,换她,高低得扇他几个嘴巴子。
由此可见,这嘴毒的功夫该是祖传的。
“情况不同,又岂可一概并论。”
“那请问黎氏?如今的大王,是你们心中认可的大王吗?”
黎志清呼出一口浊气,事情走到这一步隐约也猜到其目的所在了,事到如此,干脆也是敞开了说。
“自然,大王事必躬亲,爱国爱民,黎门上下皆是认可。”
“黎门上下皆是?”
少年忽然一笑。
“黎门上下认可的哪里是大王,他们认可的是你们黎氏。”
“黎氏认可大王,黎门认可黎氏,这又有何区别。”
“同为大夏的子民,黎氏一走,黎门尽散,听调不听宣。
往常那些大王看中的人才,要他们办事还要你们黎氏的同意,你们好威风啊。”
“若是计较这个,大王不如经营一下自己的人脉。”
“好家伙,好技术都在你们手里,你让大王到哪里去经营人脉。
一问人家都说,自己的手艺只能算是二等,要说手艺哪家最好,世上黎门当属最强。”
“黎门中人可以教。”
“笑话,你让大王去求你们是吧,你们在搞技术垄断。”
“没有,大王何须如此,只需要一纸诏令。”
“黎氏若真是忠君,应该将一切进献给大王,而不是处处给大王设限。
现在好了,就是吃的,用的,怕都是低了你们黎氏一等。”
“越说越离谱,这怎么可能,黎门自古以来都是拿最好的东西给大王,给朝都。”
“偏就是不给人。”
“人家不愿意留在朝都,岂能强迫。”
沈亦白无语了,呼出一口浊气。
这两人,刚刚还在辩论,此时感觉有点像吵架,越来越幼稚。
“忠君爱国,就当奉献一切,黎门中人思想不到位,全都是你们黎氏的锅。”
“滚!”
“你大胆,大王需要,这就是纲常。
让你们做事的时候不做事,让你们出人的时候又多加设限,就这,还说辅佐大王。”
“诡辩,万事皆有章法,不可能随心所欲,个人权益不可侵犯,哪怕是大王也不可强人所难。”
“他乃大夏的大王!大夏的一切都是属于大王的,大王仁慈,这是不和你们计较,但黎氏,你们这是随时要造反啊。”
沈亦白在旁边看得热闹,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些场景,这个颠三倒四,喜欢搞事情的说话风格,和某人有点像。
出于考究,沈亦白多看那少年两眼,别说,越看越像,特别是那张嘴。
眸子一张,金光微闪,这次主要是看眼前的少年,果然这两一样的内核,苍茫,没有颜色。
巧言令色,精明至极,偏又善于诡辩。
二师兄是这般说他的,要不是付远起了个好头,让他真心感受到了好,心悦诚服,他能把青兰山给从根处掀了。
当然,她觉得二师兄对他也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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