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看着曹嘉宁手中金光闪闪的名片,有些不知所措。

    都说农民工淳朴,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心眼子。

    在曹嘉宁讲出他那两个泡菜坛是古董时,他心中已经升起警戒之心。

    尤其是曹嘉宁说他的古董因为装泡菜,变得不值钱,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曹嘉宁为了砍价故意编造的理由。

    按照他的逻辑,曹嘉宁下一步,应该装好人,提出低价买下他的古董才对。

    可是,曹嘉宁并没有这么做。

    反而主动给他一张名片,让他自己联系拍卖行。

    曹嘉宁这波操作,让牛犇有些摸不准,只能在言语上试探。

    “老弟,这个嘉行拍卖公司,就是你们公司?”

    “不不不!”

    曹嘉宁连连摇头,解释道:“这可是咱们京城老牌拍卖行,非常出名,人家是大公司,我就是一个小本经营的小老板。”

    “正好,前些天,我收到一件品质不错的古玩,卖到拍卖行,人家送我一张名片。”

    曹嘉宁讲的绝大部分都是实话,言语中没有半分漏洞。

    再加上他绘声绘色的表演,让牛犇挑不出半点毛病。

    牛犇一直紧盯曹嘉宁双眼,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一个经验,人一旦说谎,双眼就会乱瞟,不敢跟人直视。

    刚刚曹嘉宁一直跟他面对面交流,双眼没有半分闪躲之意,应该是没有骗人。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放心。

    “我照着这个电话号打,就能行?”

    “对!”

    “你直接跟她说,你手里有两件瓷器,想要出手。”

    “她会让你带着东西,先去拍卖行进行鉴定,鉴定通过以后,等到3、4月份,跟其他古玩一起上春拍。”

    听到曹嘉宁的解释,牛犇的防备心逐渐松懈下来。

    因为曹嘉宁的话几乎没有破绽,就算他打电话,到时候去嘉行拍卖行鉴定。

    那种大公司,总不可能跟曹嘉宁合伙骗他吧。

    最多就是曹嘉宁帮拍卖行拉人,给他一笔好处费而已。

    想到这些,牛犇便不再试探,将内心真实想法讲了出来。

    “兄弟,既然你认识人家,要不干脆你帮我卖算了。”

    “你放心,兄弟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你300,不500块好处费,怎么样?”

    闻言,曹嘉宁内心狂喜。

    他忽悠这么久,对方终于上钩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

    这就像钓鱼一个道理,钓到大鱼不能着急收网,要先把鱼遛一遛,把鱼的力气耗光。

    这样,抄网的时候,鱼就没力气挣脱了。

    “牛哥,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这瓷器被你糟践了。”

    “你对古玩不了解,古玩上面的痕迹非常重要,比如铜钱上的铜锈、铜炉上的香灰等等,这都是使用痕迹。”

    “原本有使用痕迹的东西,能值100万,你把上面的痕迹全弄没了,谁还知道它是现代造的,还是古玩呀?”

    “那两个青花大罐,收藏家把它们买回去,放在展示柜或者藏宝室里收藏,谁舍得用它们泡咸菜呀?”

    听到曹嘉宁通俗的解释,牛犇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罐子泡了咸菜就不值钱了。

    原来,有钱人把这些古董买回去,都当宝贝供着。

    想到自己把“贡品”当成咸菜坛,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唉,都怪我,好好的东西就这么糟践了。”

    “那它现在还能值多少钱?”

    曹嘉宁右手捏着下巴,“这个说不好,主要看买家在不在乎。”

    “你这个腌咸菜还是其次,主要是你把它当日常生活用品使用,人家鉴定师一眼就能看出来。”

    “原本一对差不多能卖1万左右,现在也就卖个1、2千。”

    价值千万的永乐官窑青花大罐,到曹嘉宁口中,变成价值1万块。

    长期编故事他,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为牛犇考虑的模样。

    “1万?”

    对牛犇这种靠体力赚钱的工地农民工而言,1万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有1万块钱,他可以把老家房子翻新一下,还能给家里置办一台大彩电。

    只可惜,因为他的无知,导致价值1万的古董贬值,现在只能卖到1、2千。

    牛犇紧紧抓住曹嘉宁胳膊,乞求道:“这一下子就跌了10倍,也差太多了。”

    “兄弟,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曹嘉宁眉头紧锁,一副我很难办的表情。

    “哥,你这是为难我呀!”

    “兄弟,你帮帮我,事成以后,我肯定不会少你的好处。”

    曹嘉宁沉吟片刻,将牛犇拉到车门最内侧,压低声音道:“牛哥,办法有一个,但有一点风险。”

    “我认识一个专门负责清理瓷器的大师,他能帮你清理掉瓷器上面的使用痕迹,说白了就是重新做旧。”

    “重新做旧以后,还可以卖到1万块钱。”

    “但是,清理瓷器有一定的风险,拍卖行如果发现,可能1千块都卖不出去。”

    “你自己选吧!”

    “这”

    牛犇口中喃喃自语,小声嘀咕着1万、1千之类的话。

    是赌一把,可能卖1万,也可能1分钱都没有。

    还是保险起见,直接送到拍卖行,卖1、2千保底。

    “兄弟,1万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说不好,运气好的话,人家不仔细检查,看不出来。”

    “如果赶上拍卖行严查,估计很难,一半的概率吧!”

    “才一半?”

    得知成功概率只有一半,牛犇心凉了半截,这个成功率太低了,还不如保险点,直接送到拍卖行。

    可是,他心里实在不甘心,原本1万的古董,只卖1、2千。

    “这也不保险呀!”

    看到牛犇脸上那副纠结的表情,曹嘉宁知道,该收网了!

    “要不干脆这样,你5千卖给我,我来承担风险。”

    “这样,你不用担风险,直接拿5千块钱。”

    “我去赌一把,运气好可以赚5千,运气不好算我倒霉。”

    “当然,这只是我的提议。”

    “你自己联系拍卖行,或者我帮你找人清理瓷器再送到拍卖行,又或是你直接卖给我都行!”

    “看你自己怎么选!”

    相比1、2千,5千这个价位,更令牛犇感到满意。

    人性是贪婪的,能赚1万,肯定不愿意只赚5千。

    “老弟,还能再加点嘛,那两个罐子值1万呢!”

    “5千块,直接赔一半。”

    曹嘉宁摇摇头,“5千你不用承担任何风险,直接拿钱,我拿着瓷器去赌一把,可能一分钱都赚不到。”

    “你要觉得不合适就算了,你自己打电话,跟拍卖行联系吧!”

    曹嘉宁转身就要走,被身后的牛犇一把拉住。

    “我愿意,我愿意!”

    曹嘉宁嘴角疯狂上扬,“行吧,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帮你一次!”

    “谢谢!”

    “谢谢老弟,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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