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裹得严实,炭盆手炉的齐全,倒霉那些婢女陪着你受冻吹风,你看这碗娘,还有宋娘子,鼻子都通红了。”
明洛还好,虽然走得匆忙,到底知道披一件袄子,眼下还受得住,碗娘看起来只有夹棉的衣裳,单薄而萧索。
明洛心里赞了句柴绍的说话艺术。
和这位公主打交道,太实诚往往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太油滑也必定会被李秀宁所厌弃,只能剑走偏锋,别出心裁,换一个角度切入。
李秀宁果真颇为动容,一一扫过周遭下人们的鼻子。
嗯,基本都在通红和半红的边缘。
她慵懒地扶过婢女的手臂,微微撇了撇嘴,一步三挪地往屋里去了。
明洛在旁眼看着公主在众目睽睽下‘千辛万苦’地上榻躺下,盖了条轻薄的绫子被。
“刚刚去耳房看过了,这会儿干净了。”李秀宁答得理直气壮。
柴绍则剜了眼边上一串的医师们,将目光投向明洛,吩咐道:“小宋医师且看一看情况。”
被点名的明洛自知逃不开这一遭,平心静气地上前行礼,将两指往李秀宁的手腕上一搭。
额,脉象平稳,跳动有力。
以及一下一下的滚珠异动。
难怪那些公主府上的医师说不出个所以然,且看李秀宁气色,是怎么看怎么健康活泼,反倒是她们这些苦命的下人们,被折腾地死去活来。
明洛可以笃定,碗娘的脉象还不如李秀宁好呢。
“公主很好。”她先给结论。
李秀宁志得意满地看了眼柴绍,下巴抬得更高了。
柴绍拧眉问:“那为何又见红?”
“妇人有孕便会停经,但人体代谢不变,多少会有内里的分泌物,或先前残留的体液陆续排出,前两次的褐色血便是如此缘由。”
明洛答得详实认真,“这一次,是不是公主早上吃的东西有问题?”
此言一出,碗娘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都是有人试过的!”
不少人的视线或明或暗地集中在了明洛身上。
要真是公主吃得不干不净,作为贴身侍奉的下人,那都是首当其冲,轻则降等挨打,重则……小命难保。
“有些食物,常人吃得孕妇不能吃。有些食物,孕妇能吃,但不能多吃。”明洛未有过多踌躇,直接问碗娘公主一早开始的进食情况。
答话的是公主身边掌膳食的贴身婢女,极力平稳的语调下不免有些怨忍和憎恶,随着那几句不阴不阳的话油然而生地表露出来。
什么公主千金贵体,什么食材新鲜不可能隔夜。
明洛照例从怀中摸出小本子,有条不紊地记下。
还是柴绍冷哼一声:“公主平日是太惯着你们了,答话如此没有规矩体统。当着我俩的面也敢拿捏作乔,真是荒唐!”
明洛半点没有动摇,只戳着那一盅百合莲子羹犹疑。
“吃得不对吗?”李秀宁看她似在纠结,一改之前的看戏姿态,挺了挺背问道。
“不是不对。可否容我看一看这些吃食里有没有加其他佐料?”明洛不动声色地要求柴绍示意了下门边候着的小厮,去传唤膳房的总管。
“你干嘛对她有敌意?她是治病的郎中,和你不吃一碗饭,抢不了你的饭碗。”李秀宁向来机警,自不会听不出婢女言辞里的嫉妒和古怪。
婢女这时撑不住地下拜,无措道:“奴怎敢对宋医师有敌意,只是不忿她上来便说吃食有问题,那都是奴亲自试过的……奴成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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