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确定
离开一年多杳无音信，突然回转，一回来就心心念念地要进宫？夏夫人仔细看了夏芷瑜良久，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如果夏芷瑜和夏芷欣感情一向很好，那么她想要进宫看望，那是人之常情，可她们之间有的也就是姐妹名分了，至于姐妹情谊，就夏芷欣那样的做派，只要夏芷瑜不傻，都应该是不会有的才是。
可疑！夏夫人下了结论。
“不管你当初为了什么离开，此番又为了什么回来，但是芷瑜，你离开的这一年多，不论是我，还是你爹，亦或是你姨娘，咱们这些个长辈，一把年纪了，还为你牵肠挂肚的，你说说，你这是不是不孝？”
“母亲说的是，累父亲、母亲和姨娘为我担心了，是瑜儿不孝。”
“知道就好。你一个姑娘家，细皮嫩肉的，这家法肯定是受不住的。但我作为这后宅的当家人，若是明知你有错，却不罚你，这府里头其他的人一一效仿，那么府里就要乱了。瑜儿你乖巧懂事，是不会让母亲我为难的吧？”
“但凭母亲责罚。”夏芷瑜回府之初就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结果，不论是什么，她都认了，只要能让她进宫看小宝。
“……这样，你先去祖宗牌位跟前跪三天吧。”
“是。”
谢姨娘得知消息姗姗而来的时候，夏芷瑜已经跪了有快一个时辰了。大约是觉得夏芷瑜会耍滑头，所以夏夫人让几人‘护送’了她一程，那些人将她送到地方之后，也不离开，而是挪了张桌子和几张凳子过来，嗑瓜子，聊天儿，不时地看她。自然，夏芷瑜本来也没打算在天还亮堂的时候偷懒。虽然这会儿的天气已经日渐转暖，但跪久了之后，夏芷瑜依旧感觉到了来自地下的寒气，最糟糕的是，夏夫人让人在她跪下之前撤掉了蒲团，她是直接跪在坚硬的石板上的，这石板表面并不太平整，有些坑洼之处，膈得夏芷瑜膝盖生疼。
身后那些人盯她盯得有些紧，夏芷瑜稍稍动一下，她们的声音就会变大，似是在变相提醒她，她们都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瑜儿？”身后，先是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是谢姨娘熟悉的带着些哭腔的嗓音，夏芷瑜有些无奈摇头，她的姨娘，真当是有些脆弱，遇上什么事儿都要哭上一哭的。
夏芷瑜并未起身，只是缓缓回头，与谢姨娘四目相对之后，她冲着谢姨娘扬了扬嘴角。
“真是你！瑜儿你好好儿的，安全地回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姨娘。”
谢姨娘从侧面抱住了夏芷瑜，先是靠在她身上哭，不多时，她就开始拍夏芷瑜的胳膊，“……你说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狠心，什么都不说直接人就没了，去了哪儿也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回来，外头那样乱，她们都说……他们都说你已经……姨娘是死活不信的，我的瑜儿，那一定是能长命百岁的。还好，你安全回来了，这次回来，再不走了吧，嗯？”
夏芷瑜本来想说她的衣裳脏的，但很快咽了回去，因为谢姨娘这一哭，把她的衣裳弄得更脏了些。
“姨娘您别再哭了，眼睛要哭坏了。您的眼睛这么美，哭坏了多可惜。”
“你还说呢，你不在这一年多，姨娘都不知道暗自哭过多少回了。你要再不回来，姨娘我只怕真的就要苦瞎了。”
“姨娘，您别说话，听我说。”夏芷瑜看了眼门外，压低了些声音。
谢姨娘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看，见那些人瓜子也不吃了，话也不说了，都支棱着耳朵，伸长了脖子听她们这儿的动静，点了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夏芷瑜看了眼外头的人，凑到了谢姨娘耳边，“姨娘您别担心，这一年多我过得很好，因为我去了舅舅家，舅舅和舅母都待我很好的，舅舅还给您写了信。”说着，夏芷瑜从怀里掏出了谢弘文在她临行之前转交的信，塞到了谢姨娘怀里。而后给她打了个眼色，“您回去再看。”
听说夏芷瑜这一年多是在弟弟那儿，谢姨娘本来悬着的，想七想八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这一年多以来，府里的人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不要说夏芷瑜一个长相姣好的年轻女子，便是普通容貌的女子，在乱世那也是危险的。很多人都半仙一般断言夏芷瑜这是再回不来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外头嫁了人，最糟糕的结果不是死了，而是被人弄去了那样的地方，生不如死。
哭了一场，宣泄了情绪之后，谢姨娘终于反应了过来，“你……瑜儿你怎么跪着？是夫人又罚你了？我去和夫人求情去。”
“姨娘，别去。”夏夫人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这会儿谢姨娘去了，只怕非但不能让她少跪一时半刻的，反而容易把谢姨娘也给搭进来。“您放心，我会找机会休息的，不会真跪满三天三夜的。”
“什么？三天？要是跪上三天，你这腿岂不是都要废了？”
“嘘，没事的。”夏芷瑜想，夏夫人大约就是存了这份心了吧？因为她没有听她的安排，跑了，在外待了一年多。所以夏夫人想要弄残她的腿，让她没有办法再离开夏府。
谢姨娘却不吭声了，也没坚持现在就去找夏夫人，而是沉思了一会儿道，“瑜儿你再忍忍，姨娘在夫人跟前许是说不上话的，但有人是可以的。你不知道，小瑾现在可争气了，你祖父很看重他的。让他在你祖父跟前说句话，比咱们说十句都强。”
“小瑾。”外甥似舅，夏芷瑜突然就想起了谢弘文，也想起了小宝。“真好！”
夏夫人那儿，夏芷瑜没有能和她说上几句话，且过分打听夏芷欣的事，也会让夏夫人起疑，这会儿夏芷瑜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谢姨娘身上了。
“姨娘，二姐的事，您知道多少？能和我说说吗？我听说，她前段时间替二殿下生了个儿子，母亲有进宫见过那个孩子吗？他长得如何？和二姐像吗？”
听女儿提起夏芷欣，谢姨娘的眉头微蹙，明明是蹲坐着的，却下意识地觉得膝盖生疼。
“二姑娘啊？别提了，她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跋扈。也幸好，当初你不在府里，不然也是三天两头地下跪。”“这话怎么说？”
“怀了孩子了，不一样。虽然是个女子那都是能生孩子的，但她肚子里头的那个特别金贵……”
听到这里，夏芷瑜有些不解，听谢姨娘的意思，夏芷欣当时应当是真怀了身孕了。若是假的，她怎么敢这般折腾。
“那这样说，她有孕期间，府里头的人岂不是……遭大罪了？”
“后来她肚子大了，也不知道是腻味了折腾我们了，还是宫里头的贵人怕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有事，就极少出宫了，直到生产了之后，咱们才知道消息的。哦对了，她生孩子的那天，还让人到府里头来找夫人来了，特别要了宫外的产婆进宫帮她接生。估计是怕宫里头有人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害他们母子性命吧。”
听谢姨娘说到这里，夏芷瑜的眼睛一亮，这就和白稳婆说的对上了。确定了小宝应当是真的在宫里头之后，夏芷瑜松了口气，就连刚才已经疼得没有什么知觉了的膝盖，这会儿也觉得好受了很多。至于夏芷欣肚子里头本来应当有的后来却没了的孩子，夏芷瑜无暇多想，她只想要她的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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