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吴君寒就觉得自己很可笑,想要冷笑一声,嘴巴又弯不起来,脸上的表情就那样尴尬的定格住。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蠢。
“可以。”
宁初语言简意赅道:“他公开道歉,如果我们家人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一并公开道歉,并且对您的损失作出应有的赔偿。”
“许老师。”宁初语对一旁脸色尴尬的许柯轻声道:“您说的对,做错了,就应该付出代价。”
吴君寒是许柯的学生,许柯对他言语上不乏回护之意,宁初语几乎可以断定,对于当年的抄袭风波,许柯应该是知情的。
“嗯。”许柯叹了口气。嘴唇张了张,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吴君寒对宁初语的话不置可否,人默默的走到了许柯身边,默不作声的给老师添水。
人虽然不出声,但明摆着是想要老师替他开口。
“真是作孽。”许柯心中暗叹,斟酌许久,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唉,这件事情。是你们家处理的不好,多少算是仗势欺人。”
吴君寒眼眶红了。
许柯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不由得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想和宁家对上。
宁家在艺术品收藏与买卖这一行当上势大了百年,不管是资源还是威望都是顶级的。
可以说,在这个圈里无论做什么都绕不过宁家,国内国外都是如此。
许柯自己可以不在意这些,反正他老人家享誉国内外,不愁没人买单。但老头不能不替他的徒子徒孙们考虑。
艺术家也得吃饭啊!
“你怨我也是正常的,只是不应该冒我的名作画。”许柯心中很难受,苦笑着对宁初语道:“当年小吴那幅画保存不细致,还以为是丢了,我还督促他重画一幅,生怕他错过了毕业答辩。”
宁初语低着头应是。
能说什么呢……何景耀和宁季武做的孽,她也逃脱不开这份责任。
“我好不容易重新把画赶出来。”提起旧事,吴君寒还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毕业答辩的当天,老师们表情都怪怪的。”
“我只当是赶工周期太短,画作不够精细,老师觉得我粗制滥造,对毕业设计不上心。”
他说着说着,泪水就喷洒出来,宁初语被他突如其来的泪吓了一跳,心中陡然一梗,说不出什么滋味。
“答辩进行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没通过。”吴君寒道:“我问为什么?老师说我抄袭!”
“我抄袭谁?我抄袭谁啊!那就是我的画!是我从心里呕出的血!”
“我绘画的时候就在宿舍,好多人都看到我画了。答辩委员会判定我抄袭,我生怕是什么误会。舍友陪我找到老师,给我作证。”
“闹到最后,全校都知道我是冤枉的了。还在微博上了热搜,辅导员压力很大,找我谈心,希望我不要再扩大事态。”
吴君寒长出了一口气:“我真后悔,后悔答应辅导员的话,为了毕业证和学位证息事宁人。结果等啊等啊,盖棺定论,我成了抄袭者。”
“连申诉都没地方申诉。”吴君寒擦去眼泪:“宁小姐,我的辅导员在从学校辞职后告诉我,抄袭我作品的人叫何景耀,我得罪的是宁家的女婿。”
宁初语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抬不起头过。
许柯默默地递给她一沓资料,宁初语一翻——何景耀何止是抄袭,简直就是按着吴君寒的毕业设计把画描出来的!
“再说对不起也没意思了。”宁初语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和学校沟通。”
吴君寒还是有些狐疑,但对毕业证的渴望压到了一切:“真的?什么时候能把我的毕业证发下来?”
“毕业证的发放要看学校的处置。”宁初语利落道:“我会跟进关于作弊的事。”
“那假画的事。我,我有聊天记录,还有通话时的录音。”毕业证有望,吴君寒也失去了玉石俱焚的决心,积极配合起来:“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可以把这些证据都发给你。”
“做不到你也得发。”
祁妄道:“你被抄袭,不代表你可以冒名卖画去骗人。提供证据是你应有的义务。”
他语气悠悠:“如果事情拖延下去,这件事的传播度越来越广,等到假画败露,除了宁氏之外声名受损,许柯大师也是平白受牵累。”
祁妄嗤笑一声:“除了宁季武之外,这件事里不会有赢家。你费尽周折,不会是为了成就宁季武吧?”
吴君寒僵住,但他对宁家的阴影实在太深,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定,最后还是疲惫至极的许柯拍板替他应下。
等到夜很深的时候,宁初语终于拿到了吴君寒和“宁家人”的聊天记录,还有吴君寒手里其他可以称得上是证据的东西。
从许柯小院出来后,深夜中万籁俱寂,月色如水,宁初语心中沉沉的,自顾自的往前走。
“怎么样,想好怎么对付宁季武了吗?”
不知为何,祁妄一直落后她半步。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打断了宁初语的思绪。
“那些东西都不能证明宁季武知假售假。”对宁季武的狡猾,宁初语心中早已有预料,此刻也不至于太失望。
“刚刚粗粗看了一遍,和吴君寒通话的人不是宁家人,到底是谁……以宁季武的行事作风,十有八九查不出来的。”
“查不出来也不要紧。”祁妄声音有些紧绷,他好像有些不习惯走未曾被水泥硬化过的泥巴路,走路有些趔趄。
宁初语停顿下来,想要和他并肩,祁妄却始终不愿意和她共行。
宁初语心下纳闷,却也没有戳穿他,只是望着远山慢慢往前走。
可能是讨厌她吧。
宁初语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如果不是因为她,何景耀也搭不上宁家,以至于让这样一个小人拥有了翻天的能力。
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吠,月色空明,可以看到朦朦胧胧的山影,却没料到狗叫声越叫越近。
“初语!”
祁妄声音陡然拔高:“到我身边来。”
“你别叫,也先别动。”
宁初语比他更紧张。
来的不是一只野狗,而是三四个组成一团的野狗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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