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远给县里打了个电话,可是县里防疫站那里根本没人接电话。

    江志远急得团团转。

    村里人他比谁都了解这些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花。

    现在猪死了,家家户户相当于是一大笔钱打水漂。

    能挽回一点损失,都舍不得把这猪埋了。

    这可是瘟猪真要是吃死人,他这个村长就是被撸了都是轻的。

    江志远急得团团转,却没有办法,江林听说他爹没有打通电话,心里也着急。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防疫站那边完全没有登记,也没接到消息,一旦出事儿他爹这责任可就大了。

    “爹,你去找叔叔,伯伯,还有找姓林的那几家人家。

    无论如何咱们得组织人手晚上巡逻,注意村里的动向,千万不能让他们夜里悄悄的把猪卖了。”

    只能在他们这个源头杜绝这病猪流出去。

    现在已经不是救不救病猪的问题,而是会死人的问题。

    江志远只好咬牙到了这会儿只能这么办。

    熬过一天算一天。

    江林犹豫了一下,县里的防疫站打不通电话,那就只能想办法,这事儿不让别人知道肯定不行。

    跑到大队部里拨了两个电话,总算是有一个电话通了。

    晚上江志远根本睡不着,这会儿急的嘴上都长了泡。

    这是他的职业生涯当中最危险的时候,这会儿他是生怕有人给自己找麻烦。

    晚上睡不着觉,只好披上大衣,手里拎着手电筒直接出去巡逻。

    江林睡到后半夜,猛然就听到有人敲门,

    “大林子,大林子,你快点儿喊人来。

    你爹和那些人撞上了,你爹拦在车跟前。

    那些人要打你爹,人家人多势众。”

    江林蹭的一下从炕上跳起来,一边披上衣服,一边踩上鞋往外走。

    “我来了!”

    二话没说直接拎了一个脸盆儿,找了一根烧火棍,使劲儿敲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无论哪个时代着火了比救命更合适。

    果然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传出去,所有人家的灯都亮了。

    不少人纷纷披着衣服,手里拿着脸盆,拿着桶跑了出来,

    “哪儿着火了?哪儿着火了?”

    “大家伙儿赶紧臭家伙!

    咱们到村口去,有人想把病猪卖出去。”

    江林这才喊出声,众人一听这话神情立刻松懈下来,有人不情愿的说道。

    “这事儿跟我们有啥关系啊?”

    “咋没关系,那病猪要是吃死的人,到时候十里八村全都知道咱们红旗大队的猪吃死了人,你们以后还想不想卖猪了?

    你们以后还养不养猪了?”

    “以后但凡是个人一听说红旗大队的猪,恐怕人家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你们想大家伙儿以后都绝了这条路你们就别去。”

    果然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动了心思,是啊,这病猪要是吃死人,人家才不管是因为啥吃死的,是因为谁家的猪吃死的。

    只会认为是红旗大队养的猪吃死了人。

    到时候整个大队谁家的猪还能卖的出去?

    跟自家利益相关。

    于是这些大老爷们儿大老娘们儿全部都回家里,院子里拎着烧火棍,拎着锄头铁锹的就全都跟了出来。

    一窝蜂一样跟着江林朝村口冲了过去。

    黑漆漆的村口有几道凌乱的手电筒的光线,江志远带着大柱子,他们七八个人拦在村口的路上。

    这会儿他们对面停着的是两辆拖拉机,这拖拉机的后斗上面黑乎乎的。

    堆得高高的,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手电筒照上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全是死猪。

    江志远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真的见到的时候也是心惊胆战。

    这两拖拉机拉了足足有二三十头猪,这些病猪要是流出去吃死人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们不能走,这是瘟猪,我告诉你们,这要是给人吃了会死人的。”

    多亏自己巡逻到这里抓了个正着,要不然这拖拉机就跑了。

    拖拉机上的人早就跳了下来几个高壮的男人领头的是一个矮胖子。

    这个人江志远也认识,十里八村都知道这人是有名的猪贩子吴大脖子。

    这人长了个大脖子,又矮又胖,所以人称外号吴大脖子。

    他们周围贩猪的贩子倒是不少,这个吴大脖子风评并不好。

    他不光要死猪而且生病死掉的猪更是来者不拒。

    别人还要注意一点儿这猪是咋死的,可是在他这里如果得病死的猪只会把价钱压到最低。

    才不管这猪是咋死的。

    吴大脖子走到跟前儿。

    “江村长原来是你。

    你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就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就得了。

    我们也是为了给咱们社员同志解决生活困难问题,你看大家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猪。

    这猪全死了,要一分钱没有,这不是赔的厉害。

    我也是为了给大家解决困难才来的,你何必跟我为难呢?”

    “我可是好心做这些事情全都是为了大家,你看你是一村之长,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们日子过得艰难不是。”

    吴大脖子也没想到,大半夜的江志远不睡觉,硬带着人跑村口把自己给堵上了。

    用他的话说,这江村长就是脑子有病,这事儿碍着他啥事儿了?

    “我告诉你吴大脖子这批猪全是得猪瘟死的,这一头猪你也不能拉走。

    都得原地掩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这猪拉走,我立刻就去举报。”

    江志远当然知道,就靠他们七八个人想挡住这两辆拖拉机显然不现实。

    更别说这会儿跟着拖拉机又涌过来二三十个人,这些人家都是村里死猪的。

    显然是晚上跟吴大伯子出来交易,这会儿听到动静全都跑了过来。

    “你看看江村长这事儿闹的,我本来是好意给你们的社员解决他们生活困难问题,你要这么干的话就有点儿不仁义了。

    你们村长可是说了他要举报我,我跟你们说这猪我不要了,你们赶紧都抬走。”

    吴大脖子怒了,自己是想挣这个钱,可是没想到江志远会这么死猪不怕开水烫。

    可是吴大脖子干这种缺德事儿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个,他这话并不是真心不要猪,只是逼着那些卖猪的人家和自己站到一个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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