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一看到他出现,江春晓的心情都是矛盾的。
欣喜之余,忐忑不减。
想见他,又怕见他。
好在,他每次来,出手倒是一如既往的很大方。
日日都给江春晓一枚金叶子作为饭银。
不过是她随手做出来的美食,有人分享,有人夸赞,还有金叶子拿,也算是既收获了情绪价值,又填满了钱袋子。
总体而言,江春晓还是很开心。
不过,就是有时候,卫韶盯着她看时,墨眸中略带审视的眼神,令她有些如芒在背。
她总觉得,这家伙之所以会来的这么勤,一定不只是因他贪享口腹之欲。
他,怕是在心里还在怀疑她的身份。
这种与虎谋皮的感觉,真是令人神经紧绷,担惊受怕。
夜里,江春晓总是会做梦看到卫韶那张俊美的脸,他先是笑望着她,与她把酒言欢。
可是,镜头一转,他就变成冷漠残酷的金吾卫左将军,身披银色战袍,以长剑抵在她的颈侧,寒声冷笑的说道:
“卢月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美梦破碎,总会吓的江春晓一身冷汗,突然醒来。
接连做了几日这样的梦,江春晓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不行!
她坐在床边一边数着钱袋子里的金叶子,一边暗下决心,她绝对不能再继续和这个危险的国舅大人接触下去了。
不然,她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到时,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起那日他提起原主时目露凶光的样子,江春晓就忍不住一阵的心惊胆战。
做了决定,江春晓便在这一晚月色才露之时,便闭门谢客。
她把门窗都关上不说,还在里面上了栓。
眼看着他每晚来的时辰快到了,江春晓赶紧盘腿坐在房中,开始默念清心咒。
果然,夜里,卫韶又一次不请自来。
他在院子里站了会儿,都没见到她的人影,心中有些奇怪。
其实,江春晓早听见了动静,却装作没听见。
他举步走上台阶,站在她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抬起手。
‘噔噔噔!‘
卫韶屈指在她房门上敲了敲。
没反应。
他耐心等了会儿,再次举起手,敲门。
依旧没人应。
她没在
卫韶凝眸看向朱漆大门中间的缝隙。
不对!
门是从里面栓起的。
所以他可以判定江春晓就在房中。
莫不是睡着了?
卫韶又偏头瞅了眼窗子的方向,浓眉蹙起,有些不愿意相信,她是在故意躲着他。
毕竟,这么热的天气,正常人,是不会把门窗都关的死死的。
除非,她就是不想见到他而已。
卫韶心里腾的就窜起一阵邪火。
他做什么了?
需要她这样对他?
俊脸蒙上一层寒冰,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江春晓。
越想越气。
卫韶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老板!你在躲我?韶哪里惹了你?你大可以直说。
竟用如此手段对我,就不怕我将那你这门板给拆了?!“
卫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动怒。
这么多年,他也曾吃过不少的闭门羹,可从没像今日这般生气过。
在别人面前,他也从来不曾这般死缠烂打过。
已经看出别人不想见他,还能让他偏这么厚着脸皮、撂下狠话也要见上一面的。
她还是头一个。
卫韶的理智告诉他,既然江春晓不想见他,他应该转身就走。
可他的身体却做不到。
此时此刻,他偏就想见到她,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怎么?江老板不信?”
在房间里默念静心咒的江春晓听出了卫韶语气里隐忍的脾气,这静心咒也不好用了。
她的心,早已慌乱成荒芜原野中的杂草。
江春晓盯着房门上被月光映照出来的身影,眼里微光浮动。
心中纠结,她到底要不要出去。
以她对卫韶为数不多的了解,她知道,他可是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她看到,门外的卫韶,竟然真的抬起手臂,作势要拆她的门板。
卫韶坚硬的拳头刚刚碰倒门板,朱漆大门就被江春晓从里面打开。
“卫国舅,你、你怎么又来了?”江春晓假装不安的看着他,暗处的手使劲儿拧着大腿根一侧的细肉。
瞬间,她便变得眼泪汪汪,一张笑脸看上去十分的惹人怜爱。
“你——今天心情不好?”
卫韶原本有好多厉色的话语,想着要质问她的。
可是在见到江春晓的样子后,所有的气焰和质问话语都被他给咽了下去。
他的声音都比平日要软了几分。
“没有啊……”江春晓抿着唇,摇了摇头。
“那……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呃……也没有。”
“那——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为何我来了,却故意闭门不见?”卫韶这话的语气,听着倒是有几分像是在撒娇。
“那个……”我怕死啊!大人!
我怕你哪天发现我是谁,直接嘎巴一声捏死我了!
这个,能说吗!?
江春晓吭哧瘪肚半天,挤出来一句:
“那个——我是觉得,以大人的身份,不该总是夜里溜进我的院子里来。
若是被人知道了,对大人的名声影响不好。”
对!江春晓就是这样。
温婉善良,为人着想。
装好了,别露怯。
今儿一过,就能顺利的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卫韶听了她的话,挑眉不语。
呵……名声?
他那东西,不是早就不好了么?
卫韶垂眸看着她的脸,唇边微扬起一个弧度。
真的是这个原因?
这一次,卫韶还真是没看出江春晓脸上有任何的破绽。
他暗忖,难道她真的是为他着想。
卫韶握紧的拳头又收紧了几分。
心里竟暖意泛滥。
他忽然想起之前听说的事,捏了捏指尖,开口道:
“听说,江老板,之前一直对外自称是寡妇?”
“是啊,民女确实是寡妇。”
卫韶深吸了一口气,从她口中听到寡妇两字,卫韶竟有些心疼她。
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幼时的他,跟在他娘身后,被周围的人嘲笑,他们孤儿寡母。
那时候,他真以为自己早就没有爹了,只有和他相依为命的娘……
他一想到,也许,江春晓曾经也被人那般辱骂伤害过,他的心尖就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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