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衡·道虚》里就有一个典故,刘安得道成仙,他家的畜生,鸡和狗都跟着升天…”

    唐朝阳侧着身体,手掌支撑着脑袋,轻声细语的跟儿子讲着典故。

    翡安安盖着小被子,眼皮本来就要阖上了,又舍不得,想继续听典故。

    直到他眼皮实在支撑不住,小嘴微微张开,睡着了。

    唐朝阳见儿子已经阖眼,她端详了一会儿子的可爱睡颜,轻轻的下了床,披上裘衣,离开儿子的房间。

    吴嬷嬷端着一碗暖身汤走进屋里,她劝道,“小姐,这活明天再做吧。”

    唐朝阳放下手里的针线,做给儿子的布袋现在只剩下刺绣的活。

    她接过吴嬷嬷手里的暖身汤,“我再绣一会,现在也睡不着,嬷嬷,今天是初五了吧?”

    吴嬷嬷点了点头,“嗯,初五,这些日子的天气越来越冷,看着准备进入严冬了。”

    唐朝阳喝着暖身汤。

    再算算日子,新皇惩罚翡刚的旨意应该准备到田成县了吧?

    翡宴的这叔叔翡刚,是个小人,自从翡宴当了丞相,他做的事,真的是应证了她今晚跟安安说的典故。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此时,田成县。

    翡刚眯着眼,享受着小妾的服伺。

    他这两个月成了人人都羡慕的翡二爷,这段时间被人羡慕着,吹捧着,让他心情好。

    田地,美人,银子,都有人双手奉上。

    “爷,外面吊在树上的那个小子,要不要把他放下来?”小妾柔声说着话,“若是他死在这里,爷会不会被连累?”

    翡二爷眼皮一抬,老脸皮笑了起来,“死了就死了,他敢来杀爷,送去知县那边,他也是要死,真是不知死活东西。”

    院子外面,被吊在树上的小子,正是林大爷家的大孙子林亮。

    林亮今晚差一点就能替爷爷报仇了。

    他恨他自己力气太小。

    这大冷天的,他被吊在树上,估计也活不过今晚了。

    隔壁邻居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他看了一眼吊在树上的林亮,又重新关上门,摇了摇头。

    他们家需要找地方搬家了,翡刚一家人,简直太过可恶。

    “相公,他会不会死?”

    “不知道,今晚不死,明天他也会死,谁让他要杀翡刚,”男人催着妻子进屋里,“这事跟我们无关,我们得罪不起翡刚。”

    “以前翡宴看着挺好的,怎么他就不能管一管翡刚他们。”

    原本的林家可是县里还算富裕的一户人家,没想到现在却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场。

    外人不知道林家为什么会突然落魄,而他们家是翡刚的邻居,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风声。

    世道就是如此。

    就在这对夫妻准备入睡的时候,隔壁翡家的大门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没多久,就听到翡刚他们一家人闹哄哄的骂声。

    这对夫妻不敢开门去看,他们听到翡刚的夫人嗓门很大的哭喊着老天爷的声音。

    翡刚出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翡家安静了下来。

    等天一亮,翡家周围的人都知道了昨晚翡刚他们一家人,被官兵抓走了。

    田成县新来一位知县。

    这段时间被翡刚强占的田地,也被新上任的知县归还给给了原田地的主人。

    而林家还活下来的人得到了补偿,林亮也被救回了一条小命。

    等过了几日,凌古容看到事关田成县的奏折时,他沉默了一下。

    朝廷这么多官员,那些已经当了很久的官员家族也不干净,更何况士族,世家,还有皇家宗室,以及各方势力。

    凌古容合上奏折,严冬将近,今念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还有守卫边关将士们的粮草也短缺。

    年轻的皇帝,揉了揉眉心。

    他莫名地想到了那位充满生机的‘大红姐姐’。

    想到她听到大红姐姐裂开的表情,凌古容难得的有一丝捉狭。

    这几天,暗卫查了他所有食用的食材。

    目前查到了两个可疑的人。

    一个是在御膳房负责洗菜的老太监。

    谁能想到一个洗菜的老太监,竟然能在洗菜的时候动了手脚,把那阿胶汁滴入菜里。

    还有一个是负责采买御膳房食材的采买官。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两个人他现在暂时不能动。

    背后之人,也不知道是谁。

    冯总管走进御书房,他恭敬地禀告,“皇上,太后身边的宫嬷嬷刚刚过来传话,太后娘娘想见您。”

    最近朝中事务繁多。

    太后素来不会无事的时候找他。

    他放下手里的奏折,“去慈宁宫。”

    慈宁宫内。

    董太后坐在榻上听着大宫女汇报的宫务。

    凌古容踏入殿里,上前行礼,“母后,您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宫女上茶后,退下。

    太后抬眼望向凌古容,脸上露出笑容,“皇上,哀家是有是要跟你说。”

    宫嬷嬷让屋里的宫女都退出去。

    “帝师,他告诉哀家,你有意推迟选秀?”董太后这个时候的表情很严肃。

    凌古容淡笑,“最近朝堂之事太多,朕实在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选秀,只是打算推迟到明年秋季而已。”

    他接下来要治疗身体,而且幕后设计他的人还没有找到,在这种时候选秀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董太后皱眉,她非常不赞同选秀推迟到明年,“你如今已经二十而冠,像你那么大的男子,都已经妻妾成群,小孩子都能跑能跳了,而你现在一个子嗣也没有。”

    “朝堂上的事固然很重要,但后宫的事情涉及到你的子嗣,同样也重要。”

    凌古容淡笑,温和道,“儿臣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儿子心意已决。”

    董太后叹了气,“哀家也不逼你,选秀推迟到明年可以,但是皇后之位不能再继续空悬着,皇后必须尽早定下。”

    慈宁宫里安静了一会。

    凌古容不紧不慢地问,“母后是否有人选?”

    太后听到这话,知道凌古容松了口。

    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摇了摇头,“哀家哪里有人选,皇后是后宫之主,皇上你自己应该有心仪的人选,皇后必须要贤德,有能力管理好后宫,辅助好你。”

    就因为董家人知分寸,不会过分干预皇上的事,凌古容才会给董家很大的宽容跟信任。

    而且,董家并无意让董家女入宫。

    也因此凌古容的防备之心,才不会太重。

    “母后,皇后人选,可能要麻烦您帮朕把关。”

    董太后听到这话,心里也高兴,这代表着皇帝对她很信任。

    “十五那天,哀家想举办一场赏花宴,到时候让三品或以上,满十三到十七岁尚未议亲的贵女入宫,还有世家,士族的贵女。”

    董太后之所以提议十三到十七岁,也是因为很少有贵女在满十七岁之后,还尚未议亲的。

    议亲并不代表着立刻成亲,大家族都会先让子女先定下未来的夫婿或者妻子。

    凌古容沉思了一下,他实在是对小女孩提不起兴趣,而且他不喜欢哄人。

    “满十六到十九吧,后宫之主,需要聪慧,年龄太小,反而是朕要帮她处理事情了。”

    两人谈完了正事,凌古容关心了董太后的身体状况,说了一会话,皇帝离开了慈宁宫。

    董太后叫了宫嬷嬷进来,她低声吩咐几句,“告诉帝师,把皇上答应了先选皇后的事,准备十五的赏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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