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公公也是活久见了!

    还未成亲的两人天天腻歪在八王府,这沈大人通身的气派,好像王府的主人。

    身上穿着金丝银线的衣裳,端的是富贵无边。

    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凌厉,好像久居高位之人。

    德胜公公哪里能想到,眼前的人,久居高位几十年了。

    他曾经说一不二,权倾朝野。

    一句话堪比圣旨。

    有些习惯是根深蒂固的,不是说改就能改,说注意便不再犯的。

    “谢娇县主,沈大人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状元沈祁,丰姿绰约、聪慧灵秀。

    王八府谢娇,行事不拘小节,乃有魏晋之风。

    朕念其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特赐二人成婚,择良辰吉日,完婚大礼。

    望二人婚后夫妻恩爱,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德胜公公念完圣旨。

    目光看向谢娇的肚子,“县主,皇上的意思是让二位尽快完婚。”

    尽快完婚?

    谢娇难得的娇羞了。

    嘴巴都快裂到耳后根,嘴上却委婉道:“尽快?有多快…?可是我父王和母妃还未回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总要有人操持的。”

    德胜公公面上含笑,“对对对,县主说的对。”心里冷笑连连,十有八九的赝品,还怪讲究的。

    就听谢娇道:“皇贵妃是不是要把本郡主接到宫中?

    本郡主是不是,要在宫中出嫁?”

    “沈郎,你看!我就说吧!皇伯伯还是喜欢我的。这皇家啊!只有我一个姑娘。

    奶娘说的对,他们都应该宠着我。”谢娇高傲的仰起头。

    什么接到宫中?

    德胜公公脸都绿了,这赝品还怪会想的嘞…

    还想让皇贵妃送她出嫁?

    皇贵妃如今的脾气啊!

    只能送谢娇出家…出嫁是别想了!

    “县主,皇贵妃近日身体不适,恐不能操办县主婚事。

    您的婚事,皇上交给太子妃和文王妃筹办。”

    “什么?”谢娇还想用公主的仪仗出嫁呢!“皇贵妃病的要死了吗?”

    “……”德胜公公脸色冷了下来,手上拂尘一甩。“县主慎言。”小心皇贵妃抽死你。

    德胜公公的变脸,把谢娇也吓了一跳。

    讪讪道:“宫中不是还有曹皇后吗?”

    “曹皇后跟太后娘娘去理佛了,早不在京城了。恐怕赶不回来,不能帮县主操办婚事了。”

    谢娇是真不想让柳眠眠筹办她的婚事。

    她认为,碰上柳眠眠就没好事。

    “反正本郡主不要柳眠眠操办我的婚事,她肯定是罗刹女转世的。

    专门克人的!而且专门克女子。李悦薇,王氏还有柳家庶女,都被她克死了。”

    “县主慎言。”德胜公公脸都青了,谢娇敢瞎说!他不敢瞎听。

    他是知情人之一,在他心里柳眠眠堪比送财童女。

    “老奴告辞!下月初八县主大婚。”

    德胜公公一拱手,“老奴提前恭贺县主同沈大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还有这么祝贺他人新婚的吗?

    又生又死的!

    沈祁眸中射出道道冷光,又骤然想到如今的处境。

    他已经不是身居高位,说一不二的首辅。

    便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可是…德胜公公是谁?

    那是心思细腻,善于观察揣摩人心的高手。

    摇头。

    这个沈大人,处处透着古怪,真是白瞎了一身学问,十年寒窗苦读。

    “县主,奴才告辞了。”

    德胜公公走后。

    谢娇仰起头,得意洋洋道:“本郡主还没请旨赐婚,赐婚的圣旨都下来了。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看来皇帝伯伯还是最喜欢我!”

    喜欢?

    沈祁看得清楚,皇帝对谢娇哪里有半分喜欢。

    可是!

    如今谢娇是他最好的选择。

    “娇娇,丰姿绰约,聪慧灵秀这是形容女子的。”

    谢娇毫不在意,爱怜的摸着沈祁的脸。“哦?是嘛!那有什么,沈郎长的本来就比女子美啊!”

    小咸猪手在沈祁脸上流连忘返。

    沈祁面露为难,“娇娇,你也知晓家里供我读书不易,

    京城花费又大,恐…要委屈娇娇了。”

    谢娇皱起眉,“我不管,我堂堂皇家郡主,聘礼总不能比安宁那个血脉不纯的贱人少吧?

    你给的聘礼,总不能比柳泽恩少吧?”

    柳泽恩的聘礼满满当当八十八抬。

    柳泽恩!

    没了柳眠眠,沈祁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失去了泼天的富贵。

    朝中大员的人脉。

    同僚的支持。

    如今都离他远去了…他以为他早已经忘记柳氏年轻时的样貌。

    可是如今却越发清晰。

    为何上一世,他觉得赵绵绵更美一些?

    如今看来,也只是中人之姿。

    沈祁咽下心中不甘。

    “娇娇,黄金有价、真情无价。沈祁对你的心,才是最昂贵的聘礼。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情郎?

    猜谢娇信不?她奶娘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奶娘说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银子。

    她奶娘还说,她是家里唯一的姑娘,就应该得到最好的。

    谢娇好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咯咯咯笑起来。“沈郎,那你告诉…告诉我,哪个无价宝容易得啊!

    不需要银子来购买?

    没有聘礼的,叫入赘。

    沈郎可是要入赘到王府?那咱们以后的孩子,可不能姓沈喽!”

    “县主在开玩笑?”他上一世也并未出聘礼。

    沈家那样的情况哪里能出的起聘礼?柳眠眠也从未嘲笑过他。

    沈祁后悔了。

    柳家人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在谢娇的讽刺嘲笑面前,不值一提。

    越来越淡。

    “好…沈祁答应娇娇,以后的孩子都随你姓,只要娇娇愿意。”沈祁垂目。

    露出光洁白皙的天鹅颈,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型。

    谢娇舔舔嘴唇。

    闻音知雅意,沈祁抱起谢娇往床榻上走去。

    红帐落下,沈祁内心一片悲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屈辱!他想回到上一世,柳眠眠的身边。

    他想醒来,还是那个风月无边的沈大人,柳家的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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