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禾合眸,在他们快要靠近吸线香时,眼皮一撩。

    小鬼头们不敢动,眼睛咕噜噜转,见她不动又往前挪一步。

    捉弄贺铭的魂体胆子较大,他试探的靠前猛吸,见林清禾没阻拦,他朝小鬼头们勾手:“快来快来。”

    一群饿坏了的小鬼头很快分食,猛地吃上香,眼睛都红了。

    林清禾默默又点了几根。

    景衍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见林清禾面色肃穆,他陪在身旁默不作声。

    待小鬼头们吃饱后,林清禾沉声问:“你们死后还被人抽了骨头,是谁?”

    小鬼头们听到她的话,身子猛地一颤,怯怯的往后退,生前都是稚童,想到死后受到的遭遇,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

    昏暗的林间,呜呜咽咽的哭声不间,贺铭迷糊间听到这令他不寒而栗的声音,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第一个吃香的小鬼头陈牛眼底凝聚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是顾大夫!他平日会收草药,我时常会背着家里进山采药,他也会如约给钱,有时还会给几颗糖豆。

    前几日我照常来采药,回时掉进了一个土坑,准备爬上去时,上方出现一道人影,正是顾大夫。

    我欣喜朝他求助,岂料他非但不救,还往坑里扔石头!”

    景衍心底一惊:“是顾大夫杀了你?”

    陈牛红着眼点头,血泪滚滚,他回头看着同村的伙伴们哽道:“不止我,我们都是。”

    林清禾望着眼前最小才三岁,最大才七岁,一张张稚嫩的小鬼头,怒火近乎要将她吞没。

    简直是畜生,生为医者随意杀戮,枉为人,不配行医。

    林清禾双手攥紧,眼底闪过丝戾气。

    “死了他也不放过我们,家人将我们埋葬后,他夜里将我们挖出来抽骨。”陈牛难掩怒气,他耷拉下脑袋,“村里的伯娘,伯伯们都视他为转世的神仙,很信任他,说这话谁信呢。”

    其他小鬼头蹲在地上小声啜泣:“是啊,没人信。”

    林清禾看向陈牛:“我帮你们。”

    夜,家家户户都上了榻。

    陈家,年轻的妇人芸娘睁着眼睛翻来覆去,一闭眼她脑子里全是她儿子陈牛的身影。

    呜呜呜。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呜咽声。

    “牛儿。”芸娘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处探看,万籁俱静,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她的夫君陈登被惊醒,平日的温婉娴德的妻子双唇发白,头发凌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憔悴模样。

    陈登抱住她,心如刀绞般痛,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都会过去的。

    芸娘倘若未闻,她赤足下了床去开窗,望着山里的方向呢喃:“我听到牛儿在哭,我的孩儿,他在哭。”

    陈登侧耳仔细听,什么也没听见,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嘴唇蠕动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他的妻,丧子后得了癔症。

    陈登浑身都在发抖,眼睛赤红的要滴血,痛苦犹如热油灼烧心脏,反复鞭挞,他深呼吸口气将痛楚摁下。

    起身去哄芸娘:“先睡,说不定睡着了,牛儿就会回来了。”

    芸娘眼睛一亮,反复道:”他会回来,对,牛儿会回来。”

    她上了榻,双手放在胸前,心里想着陈牛逐渐入睡。

    “娘,我好疼啊。”

    芸娘果真看到了陈牛,只是观一眼,她胆肝俱裂震在原地。

    她的儿软趴趴朝他走来,身上四肢皆被剥开取骨,触目惊心的血淋淋让她几乎站不稳。

    “我的儿!”

    芸娘在梦里情绪波动极大,将陈牛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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