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乐不在。
但平阳公主李秀宁在。
一位大唐开府的公主亲自来迎他们,也算是一个非常给面子的回应。
在谈殿进城,走了不到一百步,李秀宁就已经迎了上来,并且亲手解开了谈殿身上绑着的荆条。
高州城的某个角落。
李道宗靠在树下,双目无神,手边放着一只酒坛。
距离他不远,韦巨溪一脸的愁容。
因为他左算右算,都感觉若没点泼天的功勋,这么平庸的熬着,这辈子怕都混不到开国侯这个级别。
人嘛,开始有野心了。
之前总想着,将父亲的灵牌摆在大宗族大祠堂内,现在呢,他感觉,自己说不定有机会,能在宗族单开一支,独立一堂。
那怕是小堂,也是堂。
两个同样心里的苦的人,背靠着同一棵大树,喝酒。
喝闷酒。
难受。
窦乐此时,正在高州的冼夫人庙,就如何开庙等事宜,正在和诸老们商议。
由虞世南来负责写匾,以及碑文。
依诸老的说法,虞世南的楷书当世无双,而且楷书特别适合雕刻碑文。
正在讨论碑文的内容之时,突然有人来报。
“报,大垌主谈殿,前来高州负荆请罪。”
窦乐听完:“既然愿意降,那便是去见见。”
来报的官吏又说了一句:“国舅,是负荆请罪。”
窦乐愣了一下。
官吏:“就是字面上的负荆请罪。”
窦乐:“他身上绑了荆条?”
“是!”
窦乐回头看看诸老:“这事,有点过头了。”
诸老也是一同点头。
窦乐:“先带路。”
原本到岭南来,就是为了让这里一团和气,窦乐让李道宗领军过去,就是感觉凭李道宗近两年来的欧气,应该可以顺利的劝降对方。
然后坐下来谈。
接下来,就是朝廷对岭南的安抚等等。
可是呢。
谈殿来了这一出真正字面意义上的负荆请罪,这事的性质就变了。
在窦乐看来,谈殿这是开价了。
那么,就等着窦乐出价。
原本普通的安抚便不能再用,若用,岭南东还好,冯、冼两家的影响力够大,可往西呢,岭南西的俚僚人呢,号称三千垌主、酋长、寨主,他们会怎么看大唐。
怕是一夜就能埋下这些的反心,开始积累力量准备造反。
往回走,郑元璹突然拉住窦乐:“乐郎。我有一计可先稳住谈殿,之后再作计议。”
“好计策?”
郑元璹扯了扯窦乐身上的衣服:“给他。”
一件衣袍而已。
“行。”窦乐没半点犹豫,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窦乐身上这件袍子可不普通,光是手工就用了四个半月,仅材料成本就超过五百贯,这还不算人工。
骑马入城。
虽然李秀宁已经迎上了谈殿,谈殿却要坚持保持身上绑着荆条的样子走到高州都督府门前。
窦乐赶回来的还算及时。
谈殿正准备念降书呢,窦乐已经解下外袍,只穿着一件汉衫,以及一条在任何人眼中都感觉另类的长裤。
唐,长裤这东西,还没有真正流行起来。
只是游牧民族有了带裆的裤子。
窦乐这条是订制的。
窦乐的长袍披在谈殿背上:“本就是一家人,兄弟间也有吵架的时候,不过,这次你真的有错,不是错在与冯盎争执,而是错在身为大垌主,没有让俚僚人生活的更好。”
谈殿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因为窦乐这张脸,实在太过年轻。
但看身上披的这件袍子。
唐有礼制。
什么身份用什么颜色的衣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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