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渊说道:“那日,就是你舅舅打断了尹阿鼠的手,就在这殿中,他似是无心说笑,可我看的出来,或许是真的,他想把疆域西扩八千里。”

    说完,李渊问:“晋阳之时,你可有留意,你舅舅统兵如何?坐下说,我们父子二人闲聊几句,不传于六耳。”

    李世民自己拿过一个圆凳坐下。

    “父皇,舅舅不懂行军、不通军务、分不清兵马编制、不识地图、军阵营盘完全不了解。可他会打仗,知道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办法击败敌军。舅舅会用人,行军布置有李靖,领军冲阵有各位将军。”

    李世民开始用桌上的物件摆:“父皇请看,这是舅舅的战术,此术名为围点打援,儿臣在书中读到,是耿翕在攻打济南时初创,但舅舅把这一战术运用到了极致,儿臣自认兵法精通,却增减不了半点。”

    “还有这一招,轻骑与轻步兵。舅舅称之为战术穿插,兵法中有:以正合,以奇胜。舅舅将这一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李世民继续摆:“还有一招,儿臣以为众将都看留意,只有李靖一人例外。以一个数人的小队,装备不同的兵器,在山地配合作战,战力奇高。山营出战,杀敌数倍,却无一人战死,也无重伤致残者。攻守兼备。”

    李渊听完:“那么,吊唁这事?”

    李世民反问:“父皇为何不问舅舅?”

    李渊摇了摇头:“问了,他若不说,或是随便编一个理由,朕身为皇帝,颜面何在?”

    “那,儿臣去问?”

    李渊点点头。

    父子二人商量好,李世民还没离开呢,就有太监来报:“圣人,国舅在宫外递疏,请求觐见。”

    觐见?

    “二郎,去迎一下。”

    “是,父皇。”

    作为前世一名九九六的社畜,窦乐很清楚,什么时候学会在老板面前摆谱,什么时候要主动放低身段。

    所以,前脚让人送来疏,后脚就亲自跑来长安城了。

    可到了皇宫门口,只见车驾,却不见窦乐身影。

    李世民挥手一招,杜子春小跑着过来:“殿,殿下,国舅在那边坊前,与人争吵,我们也不敢去拦。”

    李世民顺着杜子春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也不远,就在永兴坊朝南开的坊门处,李世民便走了过去。

    窦乐正在与人争论,围观的人不少,却无人敢上前。

    因为窦乐穿的是紫袍,和他争论的人,也穿的是紫袍。

    紫袍之人,叫刘政会。

    刘武周被平定之后呢,他在并州也是有功劳的,回到长安任刑部尚书。

    在窦乐和刘政会一侧,有一个木桩,木桩上绑着一个半大孩子,两人争吵就是为这个半大孩子而起。

    刘政会一伸手,拿过了叫家丁去取的唐律,翻开给窦乐看:“依唐律,窃贼得赃价值等于一匹绢,杖七十。五匹,徒一年(被赶到外地去),达五十匹要流放三千里,并服三年苦役。再高,就是上刑(斩首)。”

    窦乐一摆手:“我不识字,我只讲道理。”

    刘政会也不气,他在晋阳虽然没见过窦乐,却因为管其它城池,在大战刘武周的时候,也有负责过粮草,也是知道的窦乐的。

    刘政会说道:“那国舅就讲一讲理。”

    窦乐指着木桩上被绑的半大孩子:“先不说他的年龄,只说这事。偷钱、偷绢、偷物,他都有罪,我半个字都不说。我刚才问了,他偷的是胡饼,胡饼就是食物,是吃的东西。”

    “他若偷钱,他有罪。他偷食物,便是……”窦乐看了看天,又瞄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再看看脚下,伸手一指脚下:“这便是长安城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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