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啊。”

    朱重八朱皇帝看过奏本,又听过朱标的复述之后,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声,接着又对朱标说道:“无论那姓杨的知县是否早有准备,也不管他宁阳县秋后是否颗粒无收,朝廷该有的赈济还是要有的。”

    朱标点了点头:“是,孩儿记下了,回头会让人将准备好的粮食拨往宁阳县。”

    朱重八朱皇帝嗯了一声,又拿起奏本翻看几眼后忽然冷哼一声:“想不到,区区一个乡间老妪,竟险些坏了一个七品知县的名声,有意思,有意思。”

    朱标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是,此事也给孩儿提了个醒,以后万事都不可偏听偏信,须得斟酌再三,多方求证,才能做出决断。”

    朱重八朱皇帝这才嗯了一声,又指着奏本说道:“那你看出那个姓杨的知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朱标低头琢磨一番,最终却是微微摇头:“看不太明白。”

    “说他不贪财吧,他时时刻刻想着把养鸡场的鸡卖给百姓,可要说他贪财吧,他又舍得把徐叔父和常叔父赏给他的银子拿出来,帮着那些妇人开了包子铺,他自己还经常说要从百姓身上赚钱,得先让百姓富起来才行。”

    “说他不好色吧,他跟王琼说也想天天勾栏听曲,王琼说看样子不似作伪,可要说他好色,宁阳县妇人他却一个没碰,百姓强塞给他一个侍女,结果他就只让侍女给他端茶倒水,至今还没有成家。”

    “说他好名吧,他对老妪污他名声的事儿全不在意,可要说他不好名,他又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

    朱标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其实孩儿不怕他贪财好色好名声,也不怕他酒色财气样样不沾如圣贤,无论是哪一种,孩儿都能想到应对之法,无非就是前者用,后者防。唯独像他这般的,处处都与他人不同,处处透着别扭,孩儿一时间还真看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当朱标暗自头疼时,朱重八朱皇帝却呵的笑了一声:“你啊,还是太年轻——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儿,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看透看不透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为你所用就好。”

    略微顿了顿,朱重八朱皇帝又补充道:“咱再教你一个乖,那就是有人可以诱之以利,有人可以驱之以名,但是也有些人不为名利所动,这种人你不能跟他谈什么名利,那你就跟他谈交情,要是谈交情还不行,嘿嘿。”

    嘿嘿笑了一声后,朱重八朱皇帝干脆岔开了话题:“让户部往宁阳县运粮食吧,毕竟咱爷俩儿已经承诺过的事情,不好食言而肥。”

    就在朱重八朱皇帝耐心教导小朱同学怎么用人时,杨少峰杨大知县却在宁阳县摆烂。

    反正旱也旱了,蝗虫也起来了,自己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大明湖里蓄了水,第二个人工湖还在挖,百姓该捕蝗的捕蝗,该除草的除草,小寡妇们天天忙着蒸包子烧鸡蛋汤,那些伤残士卒们也承担起了衙役的职责,自己这个知县大老爷可不就闲下来了?

    然后,杨少峰杨大知县就让人带了桌子和躺椅,直接跑到了城东的人工湖那里开摆。

    正所谓开摆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当杨少峰摆正了心态之后,顿时就觉得身旁倒水扇扇子的小丫头长得挺清秀,觉得地里的那些庄稼苗长得真招人稀罕,就连那些鸭子摇摇晃晃捉蝗虫的样子都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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