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两个铁匠去寻找铁矿的事情,杨少峰又让人把两个琉璃匠也喊到了县衙。
“第一,本官要那种透明、无色的玻璃。”
“第二,本官要那种大片的,可以镶在窗户上的玻璃。”
两个琉璃匠一到县衙,杨大知县就开门见山的吩咐道:“需要什么材料,找跛五哥去要,本官会交待给他,让他配合你们。”
“需要什么场地,或者需要建什么样儿的窑,这些事儿你们可以商量商量,然后直接告诉本官,本官给你们找地方,并且安排人给你们帮忙建窑。”
“只要你们能弄出来透明、无色、能镶在窗户上的大片玻璃,本官这里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随着杨大知县的话音落下,两个琉璃匠顿时面露难色。
其中一个琉璃匠小心翼翼的拱手说道:“县尊,要造玻璃不离,小的二人都懂得如何烧制,您就是要透明的玻璃也不难,可是这大片的玻璃,小的却不敢直接应承,只怕需要一段时间反复实验才行。”
杨大知县笑着点了点头,“本官不管其他的事情,你们需要多长时间实验都可以,本官只需要见到透明的、无色的、能镶在窗户上的大片玻璃。”
说到这儿,杨大知县又伸手指了指县衙的一扇窗户:“这些玻璃以后先优先用在文庙的明伦堂,也就是你们家里孩子读书的学堂里。”
“只有明伦堂全部换上了这种玻璃,县衙里才会开始逐步更换。”
听到杨大知县说透明玻璃会优先可着明伦堂更换,两个琉璃匠的脸色顿时变得肃然。
如果是给其他地方更换玻璃,说不得以后还能慢慢试验。
可是先给明伦堂更换,这就涉及到了自家孩子。
慢慢实验?
慢个屁!
两个琉璃匠互相对视一眼,之前站出来答话的那个琉璃匠便再一次拱手说道:“县尊放心便是,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
杨大知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说道:“不过,本官还有一个条件,若是你们能答应下来,本官额外再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的赏赐,回头还会替你们二人向陛下、太子殿下和朝廷请功。”
两个琉璃匠再次满脸懵逼的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杨大知县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杨大知县却笑着说道:“本官打算派人把你二人寻找沙子、建窑、烧窑等全部过程都用笔记下来。”
“这些内容,以后会收录进衍圣公南宗一脉和礼部那边正在修撰的《洪武大典》——也就是说,你们二人和你二人的技艺,将会出现在书上,在名留青史的同时,也有可能会让更多人学到你们的技艺。”
“若是你二人同意,本官就派人跟着你们做记录,若是你二人不同意,那本官也不强求。”
“如何?”
两个琉璃匠再再一次对视一眼,最后一起拱手答道:“听凭县尊吩咐!”
杨大知县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让记录下来就好,让记录下来,很多技艺就可以传播开来,只要传播的范围越广,就越能降低失传的风险。
像有些工匠那样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又或者是搞什么传子不传婿、传媳不传女的那一套,最后多半都会把原本十分牛逼的技术搞到失传。
……
正当杨少峰给一个个工匠安排着未来的工作时,陈墨和吴彦虎、吕鹏三人却聚在了一块儿。
被杨大知县任命为临时县丞的吴彦虎忧心忡忡的望着陈墨和吕鹏一眼,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等也是上了贼船,如今怕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再也无法回头了。”
陈墨同样愁容满面的叹息一声道:“还回什么头?要是早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咱们这位县尊大老爷搞出来的,咱们当初就不该来宁阳县!现在好了,一家老小的户籍都已经落在了宁阳县,又还提什么回头?”
吕鹏瞧了瞧吴彦虎,又瞧了瞧陈墨,最后也是长叹一声道:“只怕我等踏上来宁阳县的路时,就已经被人给记恨上了,以后科举这条路……”
踏马的,这次可是被那个姓杨的给害惨了!
谁能想到啊,要取消对不在学堂的读书人的优待这事儿是踏马宁阳县知县提的?
谁又能想到,临来宁阳县之前隐隐约约传出来王田制的风声居然也跟这位杨知县有关?
还有被坑惨了的北宗衍圣公和南宗衍圣公,再加上朝堂上的一众大佬们……
要不是吴彦虎和陈墨翻看了宁阳县的档案,只怕三人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吴彦虎和陈墨、吕鹏现在已经不怎么想去参加科举了。
就算能考中了又能怎么样?
自己是从宁阳县考出去的,身上天然就会带着宁阳县的标签。
那些被杨知县坑惨了的官老爷们或许不能把杨知县怎么样,但是他们能轻易放过自己?
想到这儿,吕鹏又不禁再次长叹一声。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吴彦虎才忽然开口说道:“不对,科举这条路也未必不能走。”
陈墨眼前一亮,问道:“此话怎讲?”
吴彦虎一边小心斟酌,一边慢慢说道:“咱们刚刚想的岔了啊——杨县尊固然是得罪了朝堂诸公,可是他现在都还好好的,说明肯定是有人在护着他。”
“是什么人能在满朝诸公都记恨杨县尊的前提下还能护得住他?”
“所以,咱们出身宁阳县这个事儿不仅不是坏事儿,反而有可能是好事儿,搞不好还能比其他人少走许多年的弯路。”
“当然,在这个事儿变成好事儿之前,咱们肯定还是要先面对坏事儿,毕竟咱们不能直接去参加殿试,还要经过乡试、会试这两关,最后才能走到变坏事为好事的殿试这一关。”
“在此之前,咱们随时都有可能被黜落。”
“不过也无所谓,就算是被黜落了,咱们也可以回来继续做县丞和主簿、典史不是?该有的优抚一样还是会有,也不见得就比那些正经科举出身的要差多少。”
陈墨已经听明白了,吴彦虎这货的心里已经偏向于放弃科举——既然已经无法改变最坏的结果,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安安稳稳的留在宁阳县做县丞。
想到这儿,陈墨也不禁叹了一声道:“说起来,咱们县尊折腾出来的这些事儿……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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