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调羊离山1
“难、难不成，钟、钟管家、你、你一、一直在跟、跟踪你、你家小姐吗？”
钟行舟微微颔首，以笑脸相迎，冷静回击道：“晏少爷，这是我和我家小姐要解决的问题。”
看出他眼里的攻击性，晏牵弯弯眉眼笑道：“我、我也只、只是给我、我的朋友提、提个醒。”
因为他结巴，眼神清澈，所以更显得纯良无害。钟行舟本就比他年长好几岁，伶牙俐齿的，有几分老谋深算的气息。
孔锦颐帮晏牵说话道：“他是我朋友，自然担心我身边人是否有图谋不轨之徒。钟管家不用如此紧张，有话直说就是了。”
虽然两人常有争吵，但在外人面前，他们至少还能做到一致对外，孔锦颐也常常维护他，在外人面前并不对他拿出小姐架子。可如今，这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晏牵，三言两语又让自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钟行舟哑口无言。
“倒是钟管家，身体都残疾了还要这么关心我的行踪。”
“……没有残疾，也不是跟踪，只是担心。我有多……”看着晏牵投过来的目光，钟行舟的话戛然而止，“算了，您安全就好。”
“钟、钟管家也、也、差、差不多该、该回医、医院了吧？”晏牵起身，“正、正好我、我们也、也、也该、该走了。”
孔锦颐不清楚钟行舟是怎么这么即使得到的消息，又怎么准确无误地知道她的位置，不免心生怀疑。再加上她本就知道钟行舟身份不简单，这下更是畏惧。说不定这场绑架还是他自导自演的呢，不然为什么绑架犯对她的信息了解得这么清楚却又不伤害她？
“晏牵，能不能麻烦大川先把钟管家送到医院。”孔锦颐对晏牵说道，“他还未痊愈，还是在医院安生住两天观察观察。”
“钟某已经好了，可以和您一起回孔府，保护您的安全。”
“真的吗？我还是觉得你不在我身边我比较安全。”
晏牵眼神示意大川将钟行舟按进车里。按理来说他们两个加一起都不是钟行舟的对手，可这毕竟是大小姐的命令，他半边身体确实麻痹着。虽然注射的药劲早就过了，但是刚才他剧烈运动，还是有一定影响。
大川比上次见沉稳不少，不言不语地往城南医院的方向开着车。车里孔锦颐和晏牵愉快地聊着天，钟行舟憋着闷气看着窗外。晏牵虽然口吃，但架不住孔锦颐话多，她就需要晏牵这样温柔，偶尔回应的倾听者。
钟行舟终于找到撬开嘴的借口：“既然到了医院，大小姐也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内伤吧。我刚刚看您四肢都有些外伤。”
孔锦颐皱皱眉头弯腰掀开裙子边，果然，她的丝袜都划破了，大概率腿也会有擦伤，也好，顺路去检查一下她也安心。
晏牵红着脸别过头，眼睛望向和钟行舟一处的风景，开口道：“孔、孔家的外敷、外敷药一直都、都、都很有名，西、西药虽然见、见效很快，但、但是可、可能会、会有很多、看、看不见的、副、副作用。”
刚刚她都已经打算听钟行舟的建议了，这下又被晏牵带跑：“有道理，原来你也觉得西医不如中医。”
“我、我是主张中、中西结合，取、取长补短，但、但是这、这点小伤，孔、孔家的、药、药，没、没问题的。”晏牵笑笑，“而、而且你、你不是有、有个朋、朋友现、现在开、开始坐、坐诊。我、我可以，陪、陪你去、捧、捧他的场、场。”
“晏少爷还知道声声小姐与华少爷的交情。”
“华、华家失、失火，很、很大动静。”
这个晏牵，三言两语轻松扭转风向标，真是不简单。如果再顺着这个话说下去，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说到孔钟二人之间最忌讳的话题。
孔锦颐也想避开这个绕不过的坎儿，点头答应了晏牵的建议：“那送过钟管家后，我们一起去华家的中医行。”
“好。”晏牵点点头。
距离不远，大川很快把车停在城南医院住院部楼下，转头道：“两位少爷小姐稍等片刻，我去送钟管家，稍后送给二位去华家中医行。”
孔锦颐想借此机会问问住院部的护士医生，钟行舟刚才到底是怎么在这种身体状况下逃出来的，但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到太好的借口，只好看着大川扶着钟行舟下车进医院。
晏牵看出她有话想说，但分明并非是想和自己说。刚才一路她欢声笑语，也许并不是说给自己听，只是拿自己当工具，故意表演给那个管家看。
毕竟危难关头，她喊的可都是他的名字。
晏牵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荷兰水，帮她开了瓶盖递过去。
荷兰水小小一瓶都要银元两块，只有在通商口岸才买得到。就连孔府也只在款待宾客时才拿出来撑撑场面，平时家里只喝普通汽水。当然对于老百姓来说，普通汽水都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但是对于晏牵来说，荷兰水只是放在后备箱里临时解渴用的。
甜津津的口感和跳动般的口腔触感让孔锦颐心情大好，决定暂时把钟行舟的这摊子破事抛诸脑后。等两人到华裕所在的那家店铺时，已近黄昏。
近日华家已经把所有药铺彻底改换招牌，名为华家中医行。华家少爷亲自坐诊，一些人起初抱着看笑话的意图来，却被华裕精湛的医术折服。华裕虽然年纪不大，但道行不浅，大家夸他能接华阳的班。
因为到了晚饭时间，中医行里人并不多。见孔锦颐带着一身擦伤走进来，华裕吓了一跳，连忙叫人扶她坐下来，自己连忙去磨药粉。
因为孔锦颐没提绑架，只说是摔伤，华裕也放下心来，笑着调侃她小时候的糗事，包括她多次翻墙受伤、打架受伤、逞英雄受伤，还有他们一起做的那些救死扶伤的好事。
聊得尽兴，华裕根本没注意身旁的晏牵和大川。见晏牵有些尴尬，孔锦颐连忙介绍道：“小裕哥哥，这是晏牵，我的新朋友。这是大川，他和晏牵的关系就是你和小六的关系。晏牵，这是华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发现怠慢了贵公子，华裕连忙起身擦擦手，礼貌地先伸出手：“久仰大名，在下华裕。”
“你、你好。”晏牵伸出手，“晏、晏牵。”
听到他口吃，华裕居然没有震惊的表情，孔锦颐纳闷地问：“久仰大名？你们之前认识吗？”
“虽然我知道你是晏会长的侄子，但我认识你不是因为这个。”
晏牵也有些疑惑。
看这二人的表情，华裕连忙解释，不过这次是看着孔锦颐：“声声妹妹，你忘了咱们学校当时有一个连跳三级的神童吗？就是晏牵。”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观察出自己寡言少语实际上是因为怕暴露口吃？晏牵惊讶于他的观察力：“原、原来华、华少爷也是我、我们同学吗？”
我们？华裕有些纳闷，如果他是孔锦颐同学的话，她刚刚就不会介绍说是“新朋友”。
“不是啦，小裕哥哥是大我一级的学长。”孔锦颐反应慢半拍，“华裕，真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
“嗯。这种神童很难得呢。”华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道他没恶意，并不打算提醒孔锦颐。她去英国留学前每天浑浑噩噩的，不关注这些倒是也很正常。
“不、不是神、神童。”
“你平时身后都跟着那位钟管家，突然换人了，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孔锦颐心头微颤，华裕提到钟行舟，还是这种很自然的语气，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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