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观颐小记 > 第一百零五章 伊甸园5
    夜晚  旅店

    因为一个计划之外的亲吻扭捏了一个下午的两个人终于在共处一室时不得不面对面解决这个小插曲。

    虽然这根本不在公事公办的范畴。

    钟行舟洗了澡正在看报纸,他担心尴尬,特意缩在了自己的床上看。他觉得床是私人的领地,孔锦颐不会闯进来。

    孔锦颐踩着拖鞋小步挪进来:“我也想看报纸。”

    报纸上有她不想看的东西,钟行舟合上报纸,不得不下了床。见她没有再朝里面走的意思,自己走到她旁边:“要不要看看地图,计划下明天去哪?”

    “那个…今天下午的事情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和你道歉,都是因为我开玩笑……”

    钟行舟哭笑不得:“是我唐突了,怎么是你道歉?”

    “因为感觉你好像比我更手足无措……”

    钟行舟有点僵硬地摊手:“没、我没有啊。”

    “可你今天下午都不敢看我了。晚上走回来也没有牵着我。”孔锦颐低着头,瞥见他僵在半空中的手,轻轻拉过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手心里画着圈圈。

    她语气娇滴滴的,小动作不断,钟行舟心里痒得很。

    “你哪学来的这些……”他甚至声音都有些哑。

    “这不用学,是本能。”孔锦颐咬咬嘴唇,抬头望着他,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像一只小鹿。

    猎人反而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

    孔锦颐也奇怪,在他做管家的时候,对这些事情不是都很擅长吗?现在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他反而畏手畏脚起来。

    “你不喜欢我吗?”孔锦颐委屈巴巴地嘟囔着嘴,“还是只是想和我玩玩。”

    “没有,声声,我当然喜欢你,宝贝你还来不及。”他急得语速加快,俯身低头安慰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孔锦颐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那你亲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她听到钟行舟逐渐加重的呼吸声,越来越紊乱,越来越炽热。他身上也开始发烫,温度传递到孔锦颐的身上,让她整个人也心跳如鼓起来。

    他低头抵住她的头,脸颊上的红晕几乎让他快要烧起来,柔声问:“还可以吗?”

    她轻轻点了下头,钟行舟却像被瞬间打开了阀门,他的吻细碎落下,温柔的亲吻渐渐转为了唇齿间的交缠。恍惚之间,两人的理智渐渐被淹没。

    钟行舟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抱起,亲吻却没停,直直朝着沙发走去,两人一起陷下去。

    “钟……行舟,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他心中的弦似乎被触动了。他将孔锦颐抱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推动她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紧张、眩晕和他温暖有力的拥抱让他们彼此紧贴,仿佛融为一体。她是第一次亲吻所以完全被钟行舟牵着鼻子走,却无法抗拒地被卷入狂热之中,不断升高的温度带来了无法平息的气息。

    她喘不过气,用手掐了掐钟行舟的小臂,又加重力气。

    他停下来,意犹未尽地亲吻着她的鼻尖和脸颊,又是耳后,然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声声。”他蹭着她的脖颈,“无论发生什么,不要丢下我。”

    孔锦颐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头脑传来的唯一指令就是像他抱紧自己一样抱紧他。

    “你很怕我跑了吗?”

    他不回答,却微弱地点着头。

    “你不是也很有钱?”

    “我什么都没有。我这么对你,你不要我也是应该的。”他低声道,“无论以后我们怎么样,如今的好都是真的。”

    孔锦颐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好像他们才刚刚拥有彼此,又很快要失去彼此。

    她抵住钟行舟的胸膛和他平视,盯着他红通通的眼睛说道:“如果我们曾经融化在一起,各自化成冰也没有关系。”

    钟行舟眼睛更红,像小兔子,几乎带着哭腔:“如果当时我遇到的是你,不是他们就好了。”

    孔锦颐听不明白,她也不想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曾经。”他轻轻摇摇头,“我想让你知道我是谁。”

    “至少我今天不想听。”孔锦颐双手捧住他的脸,“今天不说这个,好吗?”

    “好。”他点点头,“不会让你再扫兴的。”

    言出法随,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预演过无数次地用滚烫的气息覆盖住她。他这次一点儿也不温柔,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有了射出箭的机会,绝不手软。

    她只想浅尝辄止,可他整个人却仿佛成了一尊推不动的石头,身体却烫得厉害。

    这是一种她只在小说里读到过的缱绻。

    “停一下,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她声如蚊呐。

    “不停。”

    他霸道得像什么少爷,却又执着幼稚的像小孩,她羞涩地回避,却又在回避中不由自主地靠近,酥麻的触电感让两人食髓知味。

    孔锦颐没有经验,仅仅是本能地在他身上章法全无地摸来摸去,肆意游走。

    终于,他喘着气停下来,虔诚地捉住她的手朝手背小啄一口。

    孔锦颐羞红了脸,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手指捏着他的衣角,像一艘晃晃悠悠的小船跟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声声小姐,还满意吗?”

    孔锦颐更加羞赧,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欺负人。”

    因为不敢对视,她从他怀里爬出来,背过身去给两人各自接了一杯水,两杯冷水。

    一转过身,他闭着眼睛平心静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很像一个正在努力与自身的浊气相对抗的修仙人士。

    想到这个比喻,孔锦颐也不禁笑出声来。

    他睁开眼,以为孔锦颐笑话她吻技一般,顿时全身又被浊气占领,猛一下站起来,将孔锦颐拦腰抱起来,往桌上一放,低头又要攻城略地起来。

    “停停停。”这次并没有持续太久,“你还不让人笑了?我只是看你样子,觉得很可爱。”

    “没人在这种时候会希望被形容可爱吧?”

    “你居然还是小孩脾气。”孔锦颐忍俊不禁,玩着他睡衣上的带子,“不用证明自己了,你很厉害。”

    小孩忍不住骄傲地翘了翘嘴。

    还装作不在意道:“噢?你怎么知道我很厉害?”

    “嗯……在我亲过的人里勉强排第一。”

    “你……”他怎么会不知道孔锦颐也只亲过他一个人而已。

    孔锦颐盈盈一笑,伸出手:“好啦,快抱我下去,我好心给你接水。你看,害得水都洒在地板上了。”

    钟行舟抱着她往床上一放,然后转身给她重新接了杯温水,蹲在地板上处理被误伤的水渍。

    “明天如果下雪的话,我们去堆雪人好吗?”孔锦颐问道。

    “好。我已经不记得上次堆雪人是什么时候了。”

    “那你要记住明天。”

    “也会记住今天。”

    孔锦颐脸唰地一红:“记些有用的。”

    钟行舟转过头朝她一笑,有用的?什么算是有用的?

    “我的意思是,像你说的,无论我们以后怎么样,现在的好都是真的。你要记住这个感觉,我也是,这才是有用的。”

    “好。我们的好永远是真的。哪怕是我从前对你的照顾有演戏的成分,但没有一次好不是出于私心。”

    他还是一贯会说,但孔锦颐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至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的感觉很美妙,不是吗?

    ……

    第二天,孔锦颐难得醒得比钟行舟要早。或者说,钟行舟真的很少睡懒觉。

    当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的时候,钟行舟还处于熟睡状态,他侧身睡着,一只手伸出床边,手掌之下是一张被风吹得卷边的报纸。

    孔锦颐偷笑一声,估计他肯定是昨晚看报纸时睡着了。而且应该睡得很晚,不然肯定不会起得比自己还晚。想到昨晚睡前的亲昵,孔锦颐忍俊不禁,小心翼翼在他床边蹲下。

    他睡得还很熟,呼吸均匀,刘海凌乱散落,完全是一个卸下所有防备、回归本真的孩童。这份不设防的脆弱,在一路波折中显得格外动人。

    正想捉弄他一下时,却忽然被报纸上的字夺去了目光——

    【望城孔家重金寻女】

    她怎么也想不到孔宣盛居然会行动如此之迅速,短短两日居然已经迅速见报。以她对父亲的了解,这番行动多半是为了演戏给晏家看,以此证明女儿是真的失踪了,并不是他孔宣盛拒绝履行婚约,也好先平息晏家的怒火。

    孔锦颐立刻想起昨晚钟行舟看报纸的表情,况且一见她靠近,就立刻收好报纸,分明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份晚报。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涞城晚报上,许是因为在某站下车时那通电话导致的,孔宣盛应该不止在涞城一个地方登了报。

    孔锦颐心中五味杂陈,她并不知道望城那边的具体情况,晏牵或许会为她遮掩,但这件事也让他蒙羞,不知他是否还会无条件维护自己。她叹了口气,不露声色地把报纸归回原位。

    既然是自己先说出来把这里当作纯粹的世外桃源,绝对不能先犯规。

    “声声……”他一边呢喃着她的名字一边醒来。

    孔锦颐连忙起身坐在床边,他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牵住她的手。

    “我刚才梦到你了。”他揉揉眼睛,又揉揉头发,“梦到今天没有下雪,但我变成了雪人。”

    孔锦颐笑笑:“今天确实没有下雪,但你还是你,不是雪人。”

    钟行舟闻声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终于清醒了一些:“今天没有雪吗?昨天街上的人都说今天会下雪呢。”

    “也许明天吧。”孔锦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冰冰凉凉,“冷吗?”

    他还未回答,孔锦颐便两只手捧起他的脸:“我烤了火才过来。”

    掌心的温度很快传到钟行舟的脸上,但他的耳朵却红得异常。他一掀毯子,将孔锦颐包裹进来,用下巴蹭蹭她的额头:“怎么醒得这么早?”

    “因为我没有梦到你,所以想早点见到你。”

    钟行舟微怔,然后忍不住亲了一口她的额头,然后温柔地帮她裹好毯子:“等我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不要。”孔锦颐一低头又瞥见那张报纸,闭上眼睛,“抱紧我,我想被你抱一会儿。”

    钟行舟将她视若珍宝,还没等她说完话就温柔地搂紧她。他何尝不知道因为大小姐逃婚在望城引起的风波?纵使相隔百里,他也在思考如何为她善后。

    但当下的心动最珍贵,他们拥抱的时候从来不需要思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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