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南禾话到口中,又咽回了下去。
知府大人招招手。
拦人的衙役见状,连忙放行。
千竹与随行而来的大夫一起步入公堂。
“草民拜见知府大人!还请大人明鉴,我们鹿灵阁绝无动机对自己的货品动此手脚,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情。不过,她们既然执言香丸有毒,那草民也不惧,就请大夫帮忙辩一辩究竟是何种毒,也好查清毒源,还我们鹿灵阁一个清白!”
知府大人点点头,“这是回春堂的王大夫?”
老大夫进来,恭敬行礼,“正是草民。”
府城也有回春堂,这位王老大夫正是玉泽县王大夫的父亲,在府城还是颇有名望的。
知府大人拂手,“王大夫不必多礼,劳烦王大夫给几位姑娘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王大夫一一给那些女子把过脉,最后回到堂中回话,“大人,这些姑娘身上都沾染了蜈蚣粉。”
“蜈蚣粉?”知府大人指着桌案上的一堆粉末,“王大夫瞧瞧,这里面可是含有蜈蚣粉?”
“老夫看看。”
带他走近之时,知府大人又指着其中一小撮粉末,提醒了一句,“王大夫,这是一枚香丸的份量。”
王大夫用薄竹片将一枚的量刮到薄纸上,刮开看了又看,细闻了闻,之后才回道,“大人,这里面确实含有少量蜈蚣粉,不过,这里头的份量并不足以让她们身上的症状那么严重。”
知府抬眸,认真看着他,“王大夫的意思是,她们身上的病症,还接触过其他的蜈蚣粉?”
王大夫点头,不再言语。
话已至此,在场的人也都明白过来那些姑娘身上的蹊跷。
“那这些呢?”知府大人又指着那些验证出来是正品的香丸碎末说,“王大夫再看看这些,里头可有不妥之物?”
王大夫依言检查起来,片刻之后,回道,“大人,这些并无不妥之物,都是上好鲜花香料和调理之用的药材,搭配也巧,也无相克之处。”
千竹见状,趁热打铁,“大人,据草民所知,蜈蚣粉虽然对某些病症有奇效,但也是五毒之一,各家药堂不可随意售卖,大人只要查一下哪家药堂近日出售了蜈蚣粉,便可顺藤摸瓜查到凶手。”
“啪!”惊堂木一响,“来人!立即去各大药堂查!”
下面跪着的那些姑娘,全都埋头发抖了起来。
知府大人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你们还有何话要说?这香丸上的蜈蚣粉并不足以令你们变成这样,本官且问你们,你们又是在何处接触过蜈蚣粉的?”
“大……大人……”
“民…民女也不知啊!”
一个个惊颤不已,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眼见事情即将败露,外面看戏的秦梓牧也惊出一身冷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鹿灵阁的手段居然如此层出不穷,这心眼子简直比筛子还多!
这时,人群中忽然闯入一行人,为首之人高呼一声,“慢着!”
“啪!”
“何人敢阻拦本官查案!”
男子身袭翠色长袍,清秀的眉宇下,炯炯有神的眼眸透着一股清正之气,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大人误会了,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发现了此案的关键人物,特地将人送来。”
“带上来!”
“你是秦梓辰,秦家大公子?”
“正是草民。”
“莫非此事乃是你们秦家所为?”
秦梓辰作揖,恳言,“请大人明鉴,此事不是秦记授意,皆因此人私怨所为,草民也是刚刚发现不妥,便急急将人带来!”
那人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一瞬间涕泗横流,“大人,是小的该死!是小的猪油蒙了心!”
“啪!”
“堂下何人?立即将事情如实道来!”
“回大人,小的朱宇,是秦记香铺的小伙计。”那人战战兢兢地把事情道出,“因为鹿灵阁屡次推出新品,抢了秦记香铺的生意,害得小的几个月都没能拿到奖金。这次香丸推出,小的更是好几日都没有出过单子了,一文钱提成都没挣到,眼见就要过年了,小的心急,所以……所以想出这个法子,想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啪!”
“大胆!公堂之上还敢糊弄本官!你一个伙计哪来的银钱购买蜈蚣粉!还有,暂且不说这香囊的做工费几何,便是丝绸价格也不俗,你又是哪来的银钱置办?说!这事当真是你做的?”
朱宇身子抖了抖,磕头痛哭道,“是小的做的,是小的猪油蒙了心,偷了铺子的银两!小的知错了!求大人网开一面!”
知府大人闻言,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手中的惊叹木又是一敲,“啪!”
“那这些人,是被你暗中下手害成这样的?还是你雇来闹事的?”
朱宇的头低得更低了,嗫嚅着,“回大人,是小的花银子雇来的!”
“啪!”
“大胆朱宇!抬起头来!本官问你,”知府大人双目如炬,紧盯着朱宇发颤的脸,“此事可有人指使?”
面对知府大人的犀利,朱宇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能仓惶磕头,“回大人,这些人是小的自己找的!布行和药堂的掌柜都见过小的,小的真的不敢有所隐瞒,此事皆是小的一人所为。求大人看在小的知错的份上,网开一面。小的再也不敢了!”
南禾与千竹对视一眼,两人都对这事的定论有了数。
知府大人眸光幽深,视线扫过堂下众人,流转两圈后才举起惊堂木重重落下,盖棺定论。
“大胆朱宇!下毒陷害,雇人闹事,恶意打击坑害同行,行为恶劣之至,不但如此,还行盗窃之罪!数罪并罚,本官判你,现杖责一百!行刑之后,押去北山服役半年!”
杖责一百,还要去北山挖矿!
这可真是要命,众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那些前来报案的女子惊恐极了,恨不得可以原地消失。
听到判决的朱宇更是头晕目眩,打完一百杖足以要去他的半条命,若是立即押去北山,那里没医没药的,他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真的就难说了。
这回真的是涕泗横流了,“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杖责一百,小的会没命的,求大人开恩!小的家中还有老母要赡养,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
知府大人一甩衣袖,“多行不义必自毙!”
秦梓辰作揖求情,“大人,朱宇此次犯错,虽说是他个人所为,但也是我们秦记御下不严,我们秦记愿意赔偿鹿灵阁的损失,只求大人开恩,可以减缓朱宇的杖刑。”
听见他求情,知府大人的目光冷了下来,语气也沉下来,“朱宇盗窃了你们铺子的银两,这些你们也不追究了?”
“不管怎样,他都在秦记干了十多年,草民也不忍心看着他家中的老母亲无人照顾。”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既如此,盗窃杖刑可免,改为六十!但是服役不可少!立即行刑!”
秦梓辰:“多谢大人!”
“至于给予鹿灵阁的赔偿,就按鹿灵阁昨日的营收,双倍赔偿,限你今日之内偿还!你们双方可有意见?”
秦梓辰作揖,“草民没有意见。”
千竹亦云,“草民没有意见。”
“那好!”知府大人抬起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现已查明,鹿灵阁香丸一事乃是受人诬陷,鹿灵阁相关人等无罪释放!”
“来人!将这些诬告者统统杖责五十,并,每人罚银十两!以儆效尤!”
判决落下,那些人都慌了神,外头围观的百姓全都拍手叫好!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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