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城中的笔墨纸砚店选墨。
发现这城里的墨竟比京城的价都要高,一块描金带刻样的墨锭标价百两起。
松烟墨基本看不到。
她故意问掌柜的,“这墨太贵,小的买不起,没有实用一点的松烟墨吗?”
掌柜的为难,叹了一口气,“生意不好做,松烟墨卖断货了,至于哪里还有这样的匠人,咱们还没找到。小哥要是不差钱,您可以买油烟墨,价钱高不出多少。或者买一块古梅墨回去用?这墨香、色泽饱满,写出的字带着幽香,绝对怡情的好东西。”
谢婉皱眉,“寒门学子哪用得起这等好墨,您可知城中哪里还能买到松烟墨?”
一块普通的松烟墨一两银子可用半年,一块油烟墨要三两,墨块却又小了一半。
文人用墨的成本一下子就上去了。
掌柜的凑上前,小声道:“在这邯郸城您就别想了,别说是咱们城,整个太行府都没有。”
“怎么会这么这么紧俏?”
“断了传承了。”
掌柜的想多说想句,瞄到了店门口的人,住了嘴。
谢婉没有注意到这些还在问,“没了松烟墨,油烟墨的价钱飞涨,这还让不让人读书?”
“小哥,您还要不要买?要是不买就到别家看看?”
这时,门前传来一男子声音,“这是咱们邯郸城最大文房四宝店,这里没有,别处一样没有。”
谢婉回头,眉头蹙紧。
这邢家被人搞垮了,整个太行府用墨都成了问题。
她祖父最是喜欢把玩墨锭,他有一个置物架,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好墨锭,可平日里书写练字用的依旧是松烟墨。
这城里竟然连一块松烟墨都寻不见?
她不由得思忖,松烟墨要一年半才能制作成品,这一年半中,必然不少人没了存货。
若是她支持邢夷东山再起,加大制作松烟墨的生产,会不会赚到钱?
她心中有了主意,转身时,被一个满脸油腻,一知香粉味的男人给缠了上来。
“姑娘长得这样清秀俊美,却做男子装扮,不觉得是暴殄天物吗?”他说着,去拉谢婉的手。
是刚刚那个接她话茬的声音?
谢婉向一旁躲闪,秀丽的眉头蹙了起来。
今日她穿的是一身麻布赭青色长衫,扮得是清俊书生,虽说长得矮小了一点,可少年公子本就是雌雄难辩,她不觉得自己的样貌能让人一眼看穿。
“这位公子请自重。”
吴文昊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对着身后的狗腿子狂笑。
“听见小娘子说什么了吗?她叫咱们自重?”他上前去摸谢婉的脸蛋。
“小娘子骗谁呢?这细皮嫩弱的,可没听说哪家寒门能养出你这等水葱一样的公子哥。”
他脸向前凑,言语中都是轻浮。
那眼神猥琐得上上下下打量谢婉,就像两只烧着火炭,烫的人难受。
谢婉向后躲了躲。
“你又是谁?”
那人笑得没了德行,指向身边的人。
“连我吴文昊都不认得,真是外地来的。小爷不妨告诉你,咱们是古梅园墨宝吴家传人,是太行府知府的大舅哥。”
谢婉拿眼打量他,这就是害邢家败落的吴家人?
她还以为是国舅爷,原来傍着的是知府老爷。
谢婉将想知道的打听到了,不想惹事,做了一个揖,便想离开。
可是她才动,胳膊被人拽住。
“别整那没用的,女子做什么男人姿态,给爷来个万福,爷赏你一块墨锭回去耍。”
谢婉冷了眉眼,心道她似被无赖缠上了。
吴文昊兀自说着,“没有哪家公子还会打耳洞的,姑娘下次出门别忘记了,男人再瘦弱那也是有喉结的。”
他说着又是哈哈大笑,三角眼在谢婉清丽的小脸上来回地扫着,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抬手想调戏,像从前那样。
结果迎面捱了一巴掌。
“啪!”
谢婉打完这一巴掌,藏在袖间的手都在颤抖。
她不想惹事,但也不会让人轻浮了去。
打完人,她没急着夺门而逃,因为她知道跑不掉。
她向店内退着,直退到摆着最昂贵墨锭的那个货架上。
这架上的墨每一块都是供人把玩的,最低一块也要价值五百两。
她伸手摸了一块攥在了手心里。
吴文昊在邯郸城就是一霸,还没有人敢这样忤逆他,更是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脸,当下变了颜色。
“臭娘们,真是给你脸了,敢打老子?”
他给身旁的家丁使眼色,“把这个小贱人给老子拉回去。”
谢婉晓得,在这邯郸城,这个姓吴的就是天王老子,她说出自己是太师的孙女,除了会给家人脸上抹黑,这些人也不会信。
将她拘起来,再污的清白,也没有人能帮到她。
随后,她将手中价值不菲的墨甩了出去……
ps:补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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