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沉锋微叹,“如此君王,怎配我俯首称臣!”
贺芳亭:“也不配坐在皇位之上。”
这算是把话挑明了,邵沉锋展眉一笑,“君子所见略同。”
贺芳亭关心的是,“现在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邵沉锋很有自信地道,“尽在掌握中。”
他当然不会直接撺掇太子毒杀皇帝、篡位登基,而是同情太子,让太子觉得两人处境相似、同病相怜,都是为储多年,被强势的父亲紧紧压制,身怀大志却难以施展,郁郁寡欢,只能纵情于美色。
但就算左拥右抱美人在怀,还是闷闷不乐。
男儿于世,当手握重权指点天下,美色不过是点缀。
区别只在于,他的父亲已过世,所以他终于熬出了头,掌了镇北王府的大权,从此在朔北说一不二,肆意潇洒。
而太子的父亲,却是身康体健,不知道哪一日才能归天。
太子还有得等。
听到这儿,贺芳亭讶异道,“你想让他误以为,老王爷是被你毒害的?”
邵沉锋眸光幽暗,“是。”
他很喜欢贺芳亭这一点,无论什么事,他只要开了头,她就能闻弦歌而知雅意。
过往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
贺芳亭赞道,“这心思极为巧妙。”
要说太子没想过弑父,她不信,很多人都不会信。
二十五岁的太子,竟然没上过朝,没接触过朝政,空有储君之名,实际上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千金,谁能忍?
将心比心,她觉得自己都忍不了。
何况是野心勃勃的褚中轩。
但弑杀君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其一,有违天道人伦,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其二,难以实施。
可如今邵沉锋出现了。
如果褚中轩认为他毒杀了老镇北王,就会有吾道不孤的感觉,弑父的心理阻碍大为减轻,还会视邵沉锋为同道中人,无形中拉近距离。
第二个难题也将得到解决,因为邵沉锋会为他提供办法。
亲手为邵沉锋斟了盏茶,微笑道,“我若没猜错的话,王爷会在离京前再给他毒药?”
邵沉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对。这毒药来自北蛮一个小部落,也无解药,不比一年蝉差,死状还极为凄惨。”
狗皇帝怎么杀的他父王,他便也怎么杀狗皇帝,还让他儿子杀。
这才叫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贺芳亭又道,“太子若成功,一年后皇帝身死,你便揭露内情,讨伐太子。他若不成功,你便设法让皇帝得知,致使朝中生乱,借机图谋大事。”
邵沉锋也微笑,“都被你看穿了。”
贺芳亭笑容更为真挚,举起茶盏,“我以茶代酒,敬王爷一盏,预祝王爷马到功成!”
这虽不是酒,邵沉锋也有些熏熏然,“多谢,借你吉言!”
一口喝干。
贺芳亭也喝了,郑重道,“王爷挥师南下时,我愿在京为内应!”
在此期间,她会设法保护好自己。
狗皇帝活着时,狗太子定然不敢对她们母女用强,等狗皇帝一死,局势就乱了,他肯定焦头烂额。
而皇帝如果死得急,也未必想得起让她殉葬。
或者她算好时间,提前躲到白云观,上回制的机关屋很能藏人。
邵沉锋一滞,“只怕不行。”
贺芳亭微微皱眉,“王爷不信我?”
“怎会不信你?”
邵沉锋踌躇道,“只是出了点小小的差错。”
贺芳亭疑道,“什么差错?”
邵沉锋看她一眼,慢吞吞地道,“我为了多进宫结交太子,在皇帝面前上蹿下跳,还利用了你。”
贺芳亭:“无妨,我愿意被你利用。”
怪不得总是拉着她演戏,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真的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利用她的同时,她不也在利用他?这是件两相得利的事情。
邵沉锋斟酌着语气,尽量自然地道,“也不知皇帝怎么思量的,似乎对你有了别的安排。”
这话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但贺芳亭忽然怔住,盯了他半晌,匪夷所思地道,“难不成,他想让我嫁给你,跟你回朔北?!”
邵沉锋摸摸鼻子,讪讪道,“又被你猜中了。”
贺芳亭呆了会儿,怒道,“异想天开!他想把我当妲己,可殷商又岂是妲己乱的!”
不对,不是妲己。
妲己和纣王可不是怨偶。
他就是纯粹想让她心里怀着怨恨,不情不愿地嫁去镇北王府,把镇北王府弄成一团乱麻,就像现在的江家。
但邵沉锋不是江止修,怒到极点,可能会杀了她。
那就如了他的愿,朝廷师出有名了。
镇北王竟敢杀害当朝公主,不是谋反是什么?
至于赤甲军,如果真的还存在,还念着先太子与福庄长公主,必然会去朔北找她,到时一锅端,两全其美。
如果没有找去,就说明已经不存在,皇帝从此不用再担忧。
难怪,难怪突然晋封她为公主!
邵沉锋看着她发怒时越显艳色,心想别的暂且不论,美貌这一项,你应该和妲己不相上下。
但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2_172955/139173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