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可真是,早知道他今日来,她一定叮嘱璎姐儿稳重乖巧一些,如今露馅了。

    又对江嘉璎道,“这是你峪表哥,快叫人!”

    同时以目光暗示她不要胡闹,希望能有所补救。

    但江嘉璎完全不懂,心说嬷嬷眼睛生病了?

    不过,她也知礼仪,对贺暄峪微微一福,笑道,“见过峪表哥!”

    贺暄峪拱手,“璎表妹不必多礼。”

    自从母亲被晋封为公主,江嘉璎就忽然多了好几位表哥,对表哥这种亲戚并不陌生。

    但这位表哥好像跟别的表哥不一样,个子更高,也更好看。

    江嘉璎立时对他有了好感,眼睛亮晶晶地道,“峪表哥,晚上在我家吃饭。孔嬷嬷说,今晚有炙肥羊。”

    孔嬷嬷:

    贺暄峪微笑道,“好。”

    江嘉璎:“还有百合鸡汤,你喜欢喝么?”

    贺暄峪继续微笑,“喜欢。”

    江嘉璎像是找到同好,掰着手指头笑道,“我也喜欢,还有蟹粉狮子头、黄焖鱼、清炒白崧”

    “璎姐儿!”

    孔嬷嬷深觉不能再让她聊下去了,再聊下去,那不是露馅儿,是把底全部露光,强笑道,“小公子远道而来,想必身子疲乏,先去沐浴更衣罢!”

    江嘉璎:“峪表哥,我家后院的浴池很大,但只能我和娘亲去”

    孔嬷嬷赶紧拉着她走了,不敢让她再多说一句。

    贺暄峪表情复杂。

    自小,他就知道祖父希望他娶姑姑家的女儿,虽然没有定亲,却有口头之约。

    他也无所谓,婚姻大事,不都是长辈做主?再说娶谁不是娶!

    母亲对此颇有微词,怕带累他的前程,可也不敢多说什么,还让他听祖父的话。

    这回祖父派他来京城,除了探望姑姑,就是想定下这门亲事。

    但他在路上听说了江家的种种事迹,觉得江嘉璎又蠢又坏,还没良心,不向着自己的亲娘,却向着那姓谢的小妾,似乎还与那死了的远昌侯谢容墨同进同出。

    就觉得此人不堪为良配,准备到了京城跟姑姑说亲事做罢。

    姑姑那样的性情,肯定能理解,当初也是她说,不用急着定亲,长大再议。

    现在他和江嘉璎都长大了,果真不是一路人,连亲戚他都不想做,更别说夫妻。

    谁知快到京城时,又听说江嘉璎中邪,驱邪后成了傻子。

    当即叹口气,完了,这姑娘他不娶不行了,做人得讲道义。

    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今日见了江嘉璎,发现她话能说清楚,行走正常,也不流口水,不像一般的痴傻儿,就觉得很知足。

    还会跟人捉迷藏、留客人吃饭,那想必下雨了也知道往家里跑。

    甚至容颜甚美,活泼可爱,简直是意外之喜,几分傻气也成了天真无邪。

    所以孔嬷嬷白担心了,贺暄峪知足常乐,高兴得很。

    去客院沐浴完,换了身全新的朱红色锦袍,意气风发、少年英武,想给姑姑一个好印象。

    但他刚系上玉佩,江嘉璎忽然闯进屋里,用力拉扯他,“你走,你不要在我家,我不要你在我家,快走,再也不许来!”

    几名侍女在后跟着,只敢好言相劝,不敢太过阻拦。

    贺暄峪:“璎表妹,这是怎么了?”

    他稳稳站着,江嘉璎就拉不动,生气地道,“我还说你是好人,留你吃饭,原来你是坏蛋!”

    贺暄峪:“我哪儿坏了?”

    方才还对他亲亲热热,沐个浴的功夫,怎就翻了脸?京城的姑娘都这样么,还是只有她如此?

    江嘉璎满眼控诉,“你竟然想娶我!”

    在她心中,娶她等于让她离开家,离开娘亲,不是坏蛋是什么?

    说话间孔嬷嬷赶来,急道,“璎姐儿,不要胡闹,快跟嬷嬷回去!”

    也怪她,刚才以为璎姐儿玩累了睡着,就跟个老姐妹悄声提了此事,哪知被她听个正着。

    听见也就听见了,她还跑来赶人!

    江嘉璎眼圈红红地道,“我不,你先让他走,他不是峪表哥,是来害我的大坏蛋!”

    贺暄峪:“娶你就是害你?”

    江嘉璎瞪着他,“没错!”

    贺暄峪:“你不想嫁我?”

    江嘉璎坚决道,“不想,半点儿也不想!”

    贺暄峪:“那你想嫁谁,谢容墨?”

    江嘉璎很恼怒,“鬼才嫁他,他更坏,比你还坏!”

    贺暄峪:“我不坏,你嫁我罢!”

    江嘉璎又去推他,“不,不嫁,你快走!”

    贺暄峪还是不动,忽然露齿一笑,“那不行,必须娶你,带你回我家每天欺负!”

    他在西南也不是什么好性情的文弱书生,争强斗狠的事儿不知做了多少,人送外号小霸王。

    这会儿江嘉璎口口声声不嫁,瞬间激起了他的逆反心。

    “你你你”

    江嘉璎哇的一声哭了。

    边哭边骂,要赶他走。

    贺暄峪偶尔回应两句,走是不走的,把江嘉璎气得跳脚。

    孔嬷嬷劝这个劝那个,谁也劝不住,累得嗓子冒烟。

    贺芳亭从宫中回来,又急着赶到客院,看见的便是这吵闹不休的一幕,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之前还笑江家鸡飞狗跳,这会儿自家也鸡飞狗跳了。

    先安抚住女儿,保证在她点头前绝不让她嫁人,又叫了贺暄峪到银安殿,叹道,“峪哥儿都长成大人了,真是时光如流水!”

    上一回见峪哥儿,他还是个幼童呢。

    贺暄峪脸微红,“姑姑,方才冒犯了璎表妹,还望姑姑恕罪。”

    贺芳亭笑道,“她也冒犯了你,两边扯平罢。”

    叫了贺暄峪近前,细问他西南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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