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失笑,“怎么会呢!我在哪儿,嬷嬷就在哪儿!就算嬷嬷嫌我烦,我也得带上嬷嬷!”

    孔嬷嬷:“谁嫌你烦了!”

    躲去一旁抹泪。

    江嘉璎困得睁不开眼睛,但坚持要等娘亲回来,贺芳亭让她跟自己一起睡,摸着她的头发道,“璎儿,娘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娘你说!”

    江嘉璎颇有兴趣地道。

    她很喜欢娘亲把她当成大人,跟她说重要的事情。

    贺芳亭轻声道,“今晚皇帝赐婚,让娘嫁给镇北王,一个多月后就要成亲。”

    江嘉璎:“成亲?!”

    这事儿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瞌睡虫都惊没了。

    贺芳亭搂着她,温柔地道,“不管娘嫁不嫁人,嫁给谁,你都是娘最疼爱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江嘉璎:“可,可是”

    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问道,“以后镇北王就是我的继父?”

    贺芳亭笑道,“是。但如果你不想叫他父王,叫王爷就行。”

    她不会勉强女儿。

    江嘉璎踌躇道,“那,那他会不会像爹一样,带人回家欺负娘亲?”

    贺芳亭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眼眶微热,“不怕。他敢欺负娘亲,娘亲就再与他和离。他若敢欺负你,娘亲也绝不答应!”

    江嘉璎重重点头,“好!”

    在她心里,娘亲像山一样可靠,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她。

    她也不觉得再和离一次有什么奇怪的,依在贺芳亭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次日,贺暄峪和贺礼文、贺礼章、贺芳妍三兄妹,一大早就跑来公主府。

    挥退下人,贺暄峪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姑,你是愿意还是被迫?”

    如果是被迫,他一定想办法搅黄。

    贺芳亭笑道,“朔北的风光,姑姑想去看一看。”

    那就是愿意了,贺暄峪转忧为喜,“镇北王是位豪杰,配得上姑姑。”

    姓江的就差远了,长得虽不错,内里却是个伪君子。

    曾祖父和曾祖母当年,难道是看中了他的外表?极有可能。

    贺芳亭话锋一转,“但你们得当我不愿意。”

    贺暄峪表示明白,笑道,“我猜也是这样。”

    话没说完就有了主意,“待会儿,我便带几个嗓门大的侍卫,去镇北王府门口骂街。”

    贺芳亭:“不急,中午再去,那时人多。”

    听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好了要怎么给镇北王府难堪,贺家三兄妹都有点呆,感觉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贺芳妍喃喃道,“难怪爹娘不许我们亲近大姐姐。”

    这么说罢,如果姐姐的战力是一百,加上他们也许得降到八十。

    得是峪哥儿这样智勇双全的,才能说帮她。

    还是很想说一句,这姑侄俩几百个心眼子。

    贺礼文轻咳一声,道,“姐姐,爹有句话,想让我转告你。”

    贺芳亭笑道,“洗耳恭听。”

    贺礼文:“爹说,京城是非之地,能离开也不错。”

    贺芳亭点头,“替我谢过父亲。”

    父亲胆小,且清醒,看得出花团锦簇之下藏着阴险算计。

    忽有侍女来报,“公主,江侍郎求见。”

    贺芳亭看向贺暄峪,“峪哥儿,你去替我打发他。”

    “好嘞!”

    贺暄峪一拱手,兴冲冲往门外走。

    贺家三兄妹以为他要揍江止修,跟去看热闹。

    谁知见了江止修,贺暄峪一脸凝重地道,“江侍郎请回,姑姑以泪洗面,不见外客。”

    江止修:“她不愿意么?”

    今日他来这儿,就是要劝贺芳亭为一双儿女考虑,不要答应这门婚事。

    贺暄峪反问,“假如江侍郎是姑姑,会愿意么?”

    江止修没有回答,心说当然不愿意。

    贺芳亭从小锦衣玉食,享尽人间荣华,半点苦头都没吃过,如今又得了皇帝的疼爱,在京城呼风唤雨,哪会愿意嫁去陌生的朔北?

    何况她与邵沉锋新仇加旧怨,互相看不顺眼。

    在京城有皇帝撑腰,她不落下风,到了朔北势单力薄,只能任由邵沉锋搓扁揉圆。

    此时肯定又害怕又后悔。

    害怕,怕的自然是邵沉锋。

    后悔,是如果不与他和离,就不会遇上这种灾劫。

    贺暄峪这小子此前不把他当人,这会儿却彬彬有礼,显然也是贺芳亭跟他说了什么。

    他还注意到,贺家三兄妹的表情一言难尽,大概是一时拉不下脸。

    江止修正在沉思,就听贺暄峪又淡淡道,“江侍郎若有心,不妨劝圣上收回成命,姑姑也感激你。”

    说完一拱手,回了公主府。

    江止修怔了半晌,也回去了,当晚辗转难眠,权衡利弊想了很多。

    第二天正好是大朝会,江止修当堂上奏,请皇帝顾念骨肉亲情,不要将顺安公主嫁离京城。

    他感觉皇帝也不舍得外甥女嫁入镇北王府,赐婚是迫于无奈,如果有人劝谏,也许会借坡下驴。

    而他帮贺芳亭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再提复合的事儿就比较容易。

    不等皇帝开口,邵沉锋阴阳怪气地道,“江侍郎与顺安公主余情未了,十分感人,微臣也不想横刀夺爱,圣上何必棒打鸳鸯?不如撤回圣旨,成全他们!”

    皇帝怒道,“你当朕的圣旨是什么?村口老汉的闲聊?说撤回就能撤回?给朕滚去准备婚事,三书六礼都要齐全,聘礼必须配得上顺安的身份,若有一丝怠慢,朕要你好看!”

    邵沉锋沮丧地走了。

    对于江止修,皇帝倒没有任何斥责,只是撸了他的右侍郎之职,降为五品郎中。

    这样没眼色的人,当不得高官,也不配让他发怒。

    平日的小朝会也别来碍他的眼,唯有大朝会能来充个数。

    侍郎之下就是郎中,可两者之间隔了两个品阶,权力地位也有本质的区别,江止修只觉全身冰冷,呆若木鸡,在同僚的提醒下方回过神来,颤抖着谢恩。

    可他做错什么了啊?

    只是上了封奏折,竟然就被皇帝厌弃至此!

    噩耗传到江家,众人皆是惊慌,都怪江止修多管闲事,违逆圣意。

    谢梅影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地嗤笑道,“不舍得贺芳亭另嫁?妄想与她复合?哈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活该!”

    她这一生,被这薄情寡义且无用的男人给毁了!

    以前他至少是个户部右侍郎,还能安慰一下自己,现在却成了小小郎中,也没多少希望升回去,叫她怎能不气。

    要知道,她本是侯府贵女,虽比不了贺芳亭,也不差多少!

    江止修恼羞成怒,又一次动了手。

    回望过往,妻贤子孝家业兴旺,现在却是妻离子散家境衰败,怪谁呢?怪他自己。

    可这谢梅影,像是他命中的灾星,专程来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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