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正门大开,邵家众人都在门口等着。

    二夫人金氏扶着叶老王妃,柔声细语地劝道,“母妃,天还冷,仔细着凉,您先回屋罢。”

    三夫人彭氏也道,“母妃,您是长辈,没有恭迎晚辈的道理,等兄长到了,自会带新王妃拜见您!”

    叶老王妃摇摇头,“初次见面,讲家礼更要讲国礼,沉锋媳妇儿是皇帝亲封的公主,我须得迎一迎。”

    彭氏目光闪烁,“听说福庄长公主极为美貌,就不知道,这位顺安公主能有其母几分。”

    叶老王妃看她一眼,皱眉道,“长嫂的容貌,你这当弟媳的,也能堂而皇之地议论?”

    彭氏:“儿媳失言,母妃恕罪。”

    心里暗怪自己只顾着给顺安公主上眼药,忘了婆母古板方正,恨不得把规矩二字刻在额头上。

    叶老王妃:“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稳重。”

    彭氏只得又认错,顺手拉了七岁的幼子邵景舟上前,笑骂道,“没点眼力劲儿,还不扶着你祖母!”

    虽然三房是庶出,但叶老王妃并非恶毒主母,对庶孙也算疼爱,拉着邵景舟的手问道,“舟儿,冷不冷?”

    邵景舟懂事地道,“冷是冷的,但大伯、大伯母远道而归,舟儿是晚辈,再冷也要出门迎接。”

    叶老王妃慈爱地道,“舟儿真乖。”

    彭氏眼里露出得意之色,她的舟儿乖巧孝顺嘴又甜,没人不喜欢。

    金氏也夸赞,“舟儿是个好孩子!”

    心中嗤笑,也不知道彭氏跟她争个什么,大哥若想过继子嗣,当然只会从同胞兄弟家挑选,怎会选庶出兄弟之子?

    看了看身旁六岁的幼子邵景岳,心下满意。

    镇北王府的继承人,得沉稳聪慧,光靠嘴甜可不行。

    邵景舟比岳儿大一岁,会背的诗文却还没有岳儿多,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她的长子、次子,以及彭氏的长子、次子,此时都不在家,跟随各自的父亲巡查边境。

    叶老王妃快半年没见儿子,很是想念,念叨道,“怎么还不来!”

    金氏和彭氏心里有鬼,互视一眼,不敢搭话。

    简家兄弟能从邵氏家庙搬出简王妃的灵位,是她们给的便利。

    叶老王妃的翘首以盼中,车驾终于来到。

    邵沉锋远远看见她,连忙拉着贺芳亭下车,口中呼喊着“母亲”,疾步走过去。

    叶老王妃也迎上来,贺芳亭刚要随着邵沉锋拜倒,就见叶老王妃抢先施礼,“臣妇叶氏,参见公主!”

    金氏母子、彭氏母子,以及众多侍卫家仆,也跟着她跪下,呼声一片。

    叶老王妃跪到一半,被贺芳亭双手扶住,“折煞我也,母妃请起!”

    她这个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叶老王妃跟她摆婆母的谱,她也会摆一摆当朝公主的谱。

    但叶老王妃如此谦恭,她便也礼数周全。

    说实话,这让她有点意外,甚至怀疑叶老王妃故意在邵沉锋面前如此表现,装出惧怕儿媳的委屈样,好让邵沉锋厌她。

    又觉得不太像。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她不敢说看人十分准,至少也能准五六分,叶老王妃似乎是真心觉得,应该向爵位更高的儿媳妇行礼。

    “礼不可废!”

    叶老王妃还是要拜,她虽然年老,力气却很大,贺芳亭扶不住,连忙看向邵沉锋。

    邵沉锋稳稳扶住母亲,也扶住妻子,笑道,“您二位平礼相见,如何?该行的礼,都由我代劳!”

    叶老王妃瞪他,“油嘴滑舌,没个正形,这也是能代劳的?”

    倒也不坚持行礼了,拉着贺芳亭道,“行了这一路,饿了罢”

    说到这儿,忽然看见眼前还跪着一群人,遂打住。

    贺芳亭也看见了,先对金氏母子、彭氏母子笑道,“两位夫人,两位小公子,快快请起!”

    又对侍卫家仆们道,“免礼平身。”

    “多谢公主!”

    众人这才起来。

    贺芳亭环视四周一眼,诚恳地道,“母妃,两位夫人,我既嫁给王爷,便是镇北王妃,往后不必多礼。”

    顺安公主的头衔,有时候很好用,但要想在朔北立足,还是镇北王妃这个头衔更好用。

    原因很简单,顺安公主是外人,镇北王妃才是自己人。

    叶老王妃面露赞许,刚要说什么,就见一身甲胄的长孙女牵着个红衣姑娘走来,一时心神恍惚。

    莫非这不是长孙女,真是长孙?现在带着孙媳妇回来了?

    “见过祖母!”

    邵静姝施礼。

    贺容璎也跟着行礼,但没叫人。

    叶老王妃回神,不太确定地道,“你是,璎儿?”

    贺容璎怯生生地点头,姐姐说这是祖母,她祖母可不喜欢她。

    贺芳亭微笑道,“璎儿,莫失了礼数。”

    贺芳璎这才道,“祖母!”

    叶老王妃露出个微笑,一手拉她,一手拉邵静姝,“走,跟祖母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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