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静姝沉默数息,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想让我招四表哥为婿。”

    贺芳亭:“不是让你出嫁,而是让你四表哥入赘?”

    这真出乎了她的预料。

    时人轻视赘婿,女方家往往将赘婿视为家奴,呼喝斥骂,还比不上受宠的小妾。

    而在前几朝,赘婿地位更是低下,形同囚犯,若是遇上打仗,将第一批被送上战场。

    世情如此,但凡能养活自己的男子,都不会选择入赘,丢不起那个脸,受不起那份罪。

    其宗族也不会允许族中子弟当赘婿,不,应该说,有宗族的子弟,压根就不会想着入赘,除非想被除族。

    她也有点明白简家的心理,嫁到简家的永乐郡主,哪有留在镇北王府有价值?

    可还是想说,简家为了吃这碗饭,也真豁得出去。

    有这心力,做什么不能成?怎么非得挂在姝儿身上呢?

    邵静姝淡淡道,“外祖家怀疑,父王身有暗疾。”

    虽然他们认为父亲深爱着母亲,也不觉得父亲会为母亲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定是有疾。

    其实她也很想问问贺芳亭,你和我父亲,身子到底有没有毛病?能不能生?什么时候生?

    又不好意思问。

    当女儿的,怎么能过问父母房中事。

    贺芳亭:“所以,他们是想让你生下男丁,继承镇北王府?”

    原来目标这么远大。

    本来跟在室女不好说生不生的,但姝儿并非普通女子。

    邵静姝:“没错。”

    贺芳亭:“你四表哥是个怎样的人?你愿意么?”

    邵静姝:“他好还是坏,我都无所谓,因为我不愿意,祖母、父王也不愿意。邵家绝不能再与简家结亲!”

    祖父临终前还挂念着这件事,拉着她的手说简家已不是从前的简家,让她不要太过亲近。

    她听祖父的话,无事不去简家。

    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颇有怨言,说她忘本。

    她只觉得好笑。

    非得像母亲一样,为简家生为简家死,才叫不忘本?

    对不起,她做不到,她也不姓简。

    她永远不会像母亲那么可怜。

    又对贺芳亭道,“王妃,我走之后,他们可能会找上你,拒绝就是,说我不同意。”

    外祖母已经跟她提过几次了,每次她都拒绝,但没有用,只要一有机会,她还是要说,仿佛听不懂人话。

    有时候她想,母亲的执拗,是不是得了外祖母的真传。

    也时时自省,担心自己也执拗,还好,不重要的事情上,她听得进别人的劝,也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贺芳亭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怎么应付了。”

    她今日专程跟邵静姝说这个,也是想到简家会来找她,先探探姝儿的心思。

    邵静姝抬眼看她,“王妃,对简家该怎样就怎样,不用顾忌我。”

    这句话,她早已跟祖母和父王说过。

    可他们说,她是简家的外孙女,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在朔北人眼里,伤简家就会伤到她。

    她说她不在意,祖母和父王说他们在意。

    这也让她有点烦恼。

    贺芳亭微笑道,“好。”

    对于简家,老王妃和邵沉锋顾虑太多,显得有些仁弱。

    她理解他们的做法,但并不欣赏。

    简家,应该纯良质朴、低调安分,如果他们不会,她可以教。

    又笑道,“姝儿,你对自己的姻缘,心里可有数?”

    邵静姝一挑眉,“我?我觉得后院太小了。”

    她说得不清不楚,贺芳亭却瞬间懂得,抚掌笑道,“姝儿此言,深得我心!”

    见识过外面的广阔天地,谁还愿意屈就于狭窄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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