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笑道,“这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贺芳亭命侍女将要送的信交给他,笑道,“钧明,你明早便要出发,我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家见父母。”
邵钧明却不动,“王妃娘娘,末将带回一位贵客,还请拨冗一见。”
贺芳亭奇道,“哦,何方贵客?”
以她的身份,能在她面前称贵客的不多。
邵钧明故弄玄虚,“您一见便知。”
贺芳亭微笑,“那便请进来罢。”
邵钧明扬声道,“贵客,请!”
贺芳亭:这什么路数?
正疑惑着,就见门口那小将走上前来,拨开头巾,露出一张英武俊逸的脸,“姑姑!”
“峪哥儿?”
贺芳亭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这可真是贵客,意想不到的贵客!
贺暄峪笑道,“姑姑添了孩儿,娘家怎能不来人!祖父令我转告您,万万珍重!”
贺芳亭眼眶有点热,“大伯总是念着我。”
小时候,她还能经常见到大伯贺子言,长大后见得越来越少,但大伯对她的牵挂和疼爱并没改变,只是顾忌着皇帝,不敢在明面上有太多表示。
姑侄俩相看泪眼,邵钧明知道自己不适合留下,识趣地道,“王妃娘娘,末将告退!”
又对贺暄峪笑道,“峪兄弟,你多住几日,待愚兄运粮回来,再与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贺暄峪拱手,“多谢钧明兄一路照应,也祝钧明兄此行顺遂!”
邵钧明:“借你吉言!”
贺家这位儿郎,与他真的挺投缘。
要不说长宁侯贺家会教养人,贺王妃钟灵毓秀,峪兄弟也是出类拔萃,武艺高强,与他切磋不落下风。
然而他比峪兄弟足足大了十岁,胜了都是胜之不武,打成平手,更是形同败局。
也罢,待他回来,再切磋一次,不信打不赢!
等邵钧明离开,贺芳亭笑道,“走,先去见老王妃,再去看璎儿和你小表弟!”
贺暄峪:“听凭姑姑安排。”
祖父听说姑姑诞下世子,喜不自胜,让儿孙们搜罗了几大车礼物,送往朔北。
本是派他大哥来,他极力争取,才抢下这桩差事。
到了京城,三房又添上几车,小姑姑贺芳妍也准备了许多,吃食衣料、幼儿玩具,应有尽有。
两位小叔叔贺礼文、贺礼章还想跟来,他嫌他们身子文弱,还磨磨唧唧,会拖慢行程,坚决不带。
行至五柳关,刚巧遇上镇北王府派人接粮,便说明身份,与邵钧明的运粮队一同到北安。
这一路上,邵钧明对他又亲热又客气,与他称兄道弟,他便知道,姑姑在镇北王府地位稳固,心下大定。
还听邵钧明说了姑姑种种事迹,十分敬佩。
想破头他也想不出,姑姑是用什么法子,让皇帝答应给朔北粮饷,还给得这么充足、及时?
像他家在西南,每回跟朝廷要粮饷,都得来来回回打嘴仗,哪会这么痛快?
邵钧明说,这是因为皇帝疼爱唯一的外甥女。
贺暄峪表面赞同,心里嗤之以鼻。
世人真的太好骗了!
皇帝对福庄长公主及其女的恶意,没有人比贺家更懂!
走在路上,贺暄峪心里像有猫儿抓挠似的,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敢问姑姑,何以得粮饷?”
贺芳亭:“想学?”
贺暄峪诚实地道,“想!”
西南时常缺粮饷,遇上战事,大家就得勒紧腰带。
贺芳亭叹口气,“可惜你学不了。”
贺暄峪:“还是想试试。”
贺芳亭:“无他,唯恐吓耳。”
贺暄峪急切道,“如何恐吓?”
总不会是告诉皇帝不给粮饷就造反罢?
贺芳亭微笑,“我跟他说,北蛮诸部倾巢而出,镇北王府很难抵挡,因此邵沉锋急了,朝廷若不给粮饷,他就要杀我祭旗,而我会趁他出征,挟持老王妃和王府老幼跑回中原。”
贺暄峪:“学不了,这个确实学不了。”
皇帝哪是怕姑姑跑回中原,也不会在意老王妃和王府老幼的死活,他是怕姑姑扰乱朔北后方,导致镇北王府大败,北蛮子攻破五柳关,抓他回北蛮王庭当坐骑。
但是,“您这么说,他就信了?”
皇帝是这么好骗的人么?
贺芳亭笑道,“怎会不信呢。他可是我唯一的舅舅,是我在这世上最大的依靠,我对他的忠心毋庸置疑!”
这就是皇帝相信她的真实原因。
在他看来,她的富贵尊荣都来源于他,因而必定与他利益一致,也就不可能欺骗他。
一旦形成这样的认知,漏洞再多,他也会自己圆。
贺暄峪:“您真厉害!”
姑姑这计策,其实不算很高深,难就难在,怎么让皇帝相信。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也许还在京城时,姑姑和镇北王便开始布局。
皇帝竟然到现在还以为,姑姑与镇北王是怨偶,他都不知道该说皇帝是太过愚蠢,还是太过自负。
大约是后者。
祖父就曾说过,皇帝聪明,也自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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